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渐渐爬了上来,挂在了万里无云的空中。
萧氏长房的院子里,依旧是一派肃静。
萧大夫人坐在庭中的贵妃榻上,不时的站起来踱步,坐下,再起身来……如此反复。
萧大老爷守着案几无心茶水,指尖敲在杯盏之上,发出叮当的清脆之声。
莫语抱剑倚在门口,浑身疲惫,上眼皮眼看要同下眼皮长在了一起。
“咯吱——”
这时,门被打开,默言和几个小厮又拎着一桶的水出来。
待到了平地上,他指尖在桶中一蘸便飞快的拿了出来。
“还是冷的。”他对萧大夫人说道。
萧大夫人提着裙子也走过来,在水中试探一番。
“确然。”她收回手来,接过萧大老爷递来的帕子擦拭。
“这是毒排出来了”萧大老爷不敢置信的问道,他也是适才才从妻子的口中得知,原来她这一路上并没有同那秦家姑娘说过任何与望之病有关的话。
萧大夫人面色犹疑,显然也不能确定。
其实一开始,她并不看好秦妙言。
而之所以将她当做那匹“死马”,还是默言的一番话。
之前她想带着望之一同去清平寻找玄朴解毒,但玄朴离开清平的消息那广济道观的观主却从未对外说过。
故而她当时未知玄朴早已离开。
只是萧望之怕她再由希望跌入失望,体会到那种无力之感,便说服她自己去。
结果便是没有找到玄朴,却只听说玄朴曾经收了个徒弟,竟还是个商户出身的小姐。
三人回去之后此事本该罢了,但没想到却是那么快再次毒发。
这次直接昏迷了几天几夜。
从前的那些大夫而今也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默言便想起了秦妙言。
之前在清平,因为她是玄朴的徒弟,便暗中调查过她,得知她回了秦家后曾医好过家中下人的怪病,故而上了心。
萧大夫人得知之后,亦是很无奈,可又有什么办法,为了儿子能得救,她只能咬牙一试,不管成与不成,总有一线希望。
不曾想这丫头……好像真有那么点意思
眼前这一桶桶的水便摆在庭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辚辚的波光,进去时尚是适宜的温度,这才两刻钟,再抬出去却凉的像从冰块中拿出来一般无二。
“抬下去吧。”萧大夫人摆摆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第五次换水了……
此时屋内,雾气缭绕。
萧望之意识清晰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西天去。
听说天上到处都是云雾弥漫,一年四季只有黑白阴晴,无趣的很,他现下心中虽有解脱之感,可细细一想,却还是不甘多些。
父亲母亲那么疼爱他,他终究还是死在了英年,不知他们会有多伤心难过。
定国公定国公……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口便隐隐作痛。
他甚至还没来及亲自去盛京问问他,阿娘的尸骨被他埋在了哪里……
萧望之浑浑噩噩的不知想了多久,忽然感觉身后一痛,令他神智蓦的清明过来。
像是针扎。
他皱了皱眉。
人都死了还疼
算了算了。
他想了想,反正也不是很疼,也许是鬼都要这么疼上一阵子。
脑中又如此如此胡思乱想了半响。
然而良久之后……萧望之咬咬牙,忍不住动了动他麻木的手。
怎么还这么疼
就在他这么思量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柔若无骨的小蛇,忽而攀上了他的小臂。
小蛇在他的臂膀间来回的游动,慢慢的,肩背上的刺痛感仿佛愈发的弱了。
萧望之睁开了眼睛。
眼前湿漉漉的皆是雾气,还有些模糊,他静静地坐了许久,忽然抬手擒住了那条在他手腕上游走的小蛇。
紧接着是少女低低的闷哼声,小蛇因为被人大力握住,拉扯间便被抵在浴桶的边缘狠狠一蹭。
“你是谁。”萧望之冷冷的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