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管委会出来,张威想去开车,陈局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头顶的蓝天,和张威说,这么大一个小镇,我们走着去吧。
两个人出了食品厂的大门,经过水门小学,陈局站在大门口,朝里面看看,和张威说,真像,我小学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乡镇学校上学。
“陈局不是杭城人”张威问。
“不是,我老家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小镇,大一那年才搬去了居住小区,现在,我们那个小镇都已经没了。”陈局说。
“小镇还在,是荒废了吧”张威说,“就像这水门镇,我们最早来的时候也是完全已经被废弃了。”
张威说着的时候,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林茵来这里的情景,也想起了自己和江灵去她老家的情景。
“应该是吧,反正后来就没有回去过。”陈局笑道。
“也是之江”
“对,离杭城不远,孝丰镇,听说过吗”陈局问。
“安吉!”张威差点脱口而出当然去过。
“哦,你连这也知道”陈局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张威何止是去过那里,读大学的时候,他还曾和辛安去那一带写生过,他们买了从杭城北站到孝丰镇的汽车票,大巴先走高速再走省道,在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他们在孝丰镇和其他的同学老师分手,两个人徒步往山里走。
那里是天目山的北麓,漫山遍野都是毛竹,他们一直走进了深山里,在一户面目很温和的竹农家里住了下来,住了十多天。
竹农家里有两个小孩,一个也在外地读大学,还有一个去了湖州城里打工,家里只有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老奶奶。
他们在那里吃了这辈子最多的笋干,也吃了这辈子最多的花生,其他地方的花生大都是两粒花生仁的,那地方的花生是三粒甚至四粒花生仁的,老奶奶很好客,说花生是他们自己种的,隔两三天就炒一竹簸箕送给他们,让他们装在口袋里,出外写生的时候吃。
那时是初冬,让张威印象最深的是洗汤浴,那是在一个很大的柴火灶上,一只很大的锅子,锅子里面的水烧热,人就坐在锅子里面洗澡,每次都是辛安先洗,张威坐在灶膛口烧火。
同一锅的水,辛安洗完了换张威,辛安就头上包着毛巾,坐在灶膛口烧火,张威最喜欢看她烧火的样子,灶膛里的火苗在她漆黑的眸子里噼啪地跳跃着。
有一天晚上,张威已经上床,辛安上完厕所回来,压低了嗓门和他说,你猜猜我看到什么了
张威问她看到什么,她和张威说,自己还奇怪为什么每次洗完了澡,女主人都不让她倒掉锅里的水,原来他们洗过澡的同一锅水,农家接着还要洗。
深山人家,挑水不易,柴禾浪费了也很可惜,舍不得。
两个人目瞪口
呆,也就此知道了农家生活的艰辛,走的时候,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在了房间里,回到孝丰,和其他的同学碰面后,还是问他们借了回杭城的车票钱。
“想什么呢”陈局问。
“噢,有个画家,叫吴昌硕,我们美术馆就有他的作品,他是西泠印社的首任社长,他就是安吉人,所以我知道那地方。”
张威说道,那次写生,他们还去了递铺镇的吴昌硕纪念馆,障吴镇的吴昌硕故居,当然都是在自己的母地球,在这个世界,这些大概也都淹没在人们的记忆里了吧。
他们在学校的操场上走着,小胖他们回杭城比赛了,操场上空空荡荡的。
张威和陈局说,水门小学和食品厂,也就是管委会,是我们自己在用,所以外形基本就没怎么动,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停不下来。
“这样也挺好,保留了一部分时间的印记,游客喜欢来水门镇,不就是这里能找到过去的,或者说新鲜的记忆吗”陈局微微笑着。
“对,还真是这样。”张威说。
他们出了水门小学右转,往前走了几十米,就到了北门街,也就是仿南宋街的另一头。
陈局兴奋地叫道:“哈哈,小张,这热闹的情景,还真是像我们小时候,在杭城,也只有仁和坊能看到这么多人了。”
陈局的兴致很高,她几乎每一家店都要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