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上了车,却没把墨镜摘下来,直接启动车子,走了。
“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
车子朝着他们进来时相反的方向开去,张威判断,这是要到镇子的另外一边,眼看着前面就要出镇子了,林茵往左打了方向。
车子在一条小巷里开着,张威心想,这时要是对面有车,可没办法交汇,他刚这么一想,自己就笑了起来。
这地方连鬼都没有,哪里来的车。
张威不知道林茵钻进这小巷来干什么,林茵也不言语,从那个水门湖的埠头站起身后,林茵总共就说过四句话:
“豆腐张,在画什么”
“画得真好,能松给我吗”
“算了,你把我画得有点可怜啊。下次,画一幅开心的再送我吧。”
最后一句就是:“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
一直到巷子快走到底,林茵才把车子停在一座院子门口,她摘下墨镜下了车,张威跟着也下去。
这院子和前面张威去过的院子差不多,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林茵一边朝里面走着,一边叫着:
“鸡蛋老姆,鸡蛋老姆。”
张威吃了一惊,她这是在叫谁
更令他吃惊的是随着林茵的叫声,右手那间低矮的房子,房门打开了。
张威吓了一跳。
“这里还有人”
“嗯,整个镇子,就这么一个老人还在。”
那一个老太太看到林茵,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呵呵地笑着。
张威看到,这老太太的脸上都是黑釉,衣服穿得很整齐,但那衣服很脏,显是很久没换,一直都这样穿着。
已经是夏天了,她还穿着厚厚的夹袄,人还没有走近,一股难闻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老姆,鸡蛋老伯回来过没有”
老太太凑近林茵,压低了嗓门,神秘地说:
“来过了,又回来两次,他和我说,过几天还要回来。”
“儿子呢”
“读大学去了,他已经读了好几十所大学了。”
“哦,怪不得一直没有时间来。”
“要来的,他爸爸说,儿子一毕业就回到镇上,要来当镇长呢。”
林茵笑着点头,她转身和张威说:
“豆腐张,帮我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好,搬哪些”
“都搬下来,尾箱里也是。”
张威这才知道,车里面的东西都是给这老太太的,主要是瓶装的饮用水、八宝粥、饼干、沙琪玛、核桃酥等等吃的。
还有花露水、仁丹、清凉油、肥皂、毛巾、蜡烛、火柴等用品。
张威搬得满头大汗,林茵从带来的毛巾里抽出一条扔给他,告诉他院里有井。
张威在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一个简陋的水泥台子边上,有一眼手压井。
井水清凉,张威洗了把脸,再朝那边看看,见林茵和那老太太都在屋子里,他索性
把t恤脱了,擦了个身。
等到他往回走的时候,林茵也正和那老太太告别。
他们把车倒出巷子,那老太太一直站在巷子的尽头看着他们,呵呵地笑着。
“这老太太是谁”张威忍不住问。
“就镇上一个普通的老太太,以前在街上卖鸡蛋的,所以都叫她鸡蛋老姆。”
“她怎么还在这里,没地方可去”
“哪里,不肯走,政府把她安排到了养老院,但她去一次就逃回来一次,后来,谁也没办法,只好随她了。”
离开了老太太之后,林茵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她向张威介绍了这个老太太的身世。
老太太的脑子有点毛病,但生活自理没问题。
她脑子坏掉是因为她40几岁那年春天,有一天他丈夫带着儿子上山挖笋,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镇里组织了几千人,找了三天,差不多把镇后面的这一片山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他们的踪影。
有人说会不会是掉进山崖了,但大家认为不可能,因为这一片山总共就那么两三处有些危险的山崖,但那崖上崖下也都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