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孟瑶显然没有料想到碧凝会说出这样的推断来,她紧紧蜷握的手指也不禁松开:“可是我虽与秋姨看不顺眼,也只是没有挑明的想法,不曾真正结下过梁子,她这么大费周章地使激将法,又能是为着什么呢”
“一切不会是没有来由的,不过现在还少了证据。”碧凝心中明白几分个中关窍,鸦青长睫微垂,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暗影,“要想知道秋夫人的心思,你不妨试一试。”
“碧凝姐,你说怎么试,我听你的。”陆孟瑶端起粉彩瓷杯喝了口茶水,这才意识到它是一整套中仅存的一只了,孤零零地挨在壶边。她是喜欢这套器具的,可恨先前不管不顾,如今惋惜起来也无济于事。
姚碧凝看着孟瑶阴晴互转的脸色,眉间不由松动几分:“她既然想你闹,你就不闹。只要秋夫人按捺不住再有动作,她的心思也就藏不住了。”
孟瑶听了没吭声,半晌才自言自语:“可是若我不闹了,父亲总以为这门亲事板上钉钉,订婚的日子又近了。”
她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又重新在碧凝面前坐下:“碧凝姐,这太过冒险,我是一定不能嫁给孔三章的。”
“不会冒险,我也认为你们并不合适。”姚碧凝轻轻一笑,俯身向孟瑶耳语。
“知玉还在外边等着给你量体裁衣,挑了上好的缎样来给你选,不管是为着什么旗号,你只当高高兴兴地给自己做身新行头。”碧凝站起身来,替孟瑶顺了顺头发,“我去廊下叫人进来。”
知玉正站在廊边,空望着墙角一株瘦弱的石榴花。那枝条并不繁茂,却在五月里也开出明艳艳的花来,直照人眼。
“这处院子里,却是不起眼的地方才有几分明亮样子。”姚碧凝俯身拾起一朵坠落的花,摊开在掌心里,还像是枝头一般绽放。
“陆小姐的屋子里……”知玉偏过头,眼神转向不远处的门扇。
“都收拾好了,不哭不闹,等着量身段挑花样呢。”姚碧凝莞尔。
北街茶楼的雅间里茶雾氤氲,孔竹君代表燕园时报前来敲定了先前未尽的事宜,与碧凝话别之际,沈君南的身影便已出现在楼梯之上。
两人错身而过,桌案上果盘茶盏尚未收拾。姚碧凝索性提起青瓷壶,重新倾倒出一盏酽酽的茶汤,与沈君南说起这两日陆三叔府上的情况。
沈君南听了碧凝一番描述笑得甚是开怀,手里没吃完的果子也滚落在地:“我还从没听过这样的道理,自个儿发起火来摔杯打碗,末了又怪旁人不拦着。”
“我当时瞧孟瑶看那一只硕果仅存的粉彩杯,心思辗转全写在了脸上。”姚碧凝无奈地摇了摇头,“可叹她如此平白发作,却是落进了一层又一层的圈套里。”
沈君南略收了笑意,正经答道:“她也不算掉进什么圈套里,咱们也是帮她试探,家中人倘使不能一条心,总要惹出大祸。”
“沈四少,这话唯独不该你说。孟瑶如此哭闹,茶饭不思,归根结蒂有你的缘故。”姚碧凝剥了一枚核桃,棕白的果仁与坚硬的外壳分离,干干净净。
沈君南看了一眼碧凝掌心的核桃仁,沉默着没有接话,只端起浓茶浅啜细品。
姚碧凝意识到方才的僭越,亦有些不自在,转了话茬道:“依照眼前的情势来看,秋夫人与薛家应当有所联系。”
“可以确定是她么”沈君南搁下杯盏,静待人言。
姚碧凝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分析:“秋夫人向陆三叔说起与孔家联姻的诸般好处,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