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到访的人已经扣留在营地里了,但是他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指名要见你。”陆笵屈指轻叩桌案,接着说,“来的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完全没有防范跟踪的意识,据说看到枪的时候惊慌失措。这不像是他们的手笔。”
“陆先生是怎么知道他今晚会来小楼的呢”姚碧凝问道。
“这是个意外。”陆笵听到孟瑶走近的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孟瑶得知沈君南不久将至北平的消息后,决定不再赖在灰砖小楼里,自觉地清点好自己的东西,临走前还不忘向陆笵叮咛:“四哥,我们说好的,他来了以后,你一定要记得通知我。我就守在家里,电话铃声一响我就接听。”
“路上小心点。”陆笵向门外一名警卫挥手示意,那警卫心领神会地跟在陆孟瑶身后,护送她回城里去了。
陆笵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眼神有些疲惫。他松开了军装的领扣,从房间里拿出一条崭新的白大褂和一副棉纱口罩,递给碧凝:“去换上吧,在营地里方便些。”
当姚碧凝提着药箱跟随陆笵来到军营中,见到那个夜闯小楼的不速之客时,完全能够领会到陆笵所说的“意外”二字。
那个被缚住双手的孩子,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很瘦。他穿着一身局促的粗布衣裳,袖口和裤腿上各缝了一截颜色不同的布料,可还是有点短了,显然是因他正在长身体的缘故。
少年的皮肤有些发黄,但一双眼睛十分明亮。姚碧凝见到他的时候,没有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任何杂质,是干干净净的。
“我说过,不会告诉你们。”少年见到陆笵和跟在他身边的女医生,倔强地开口,“我只跟姚小姐一个人说。”
“我就是姚小姐。”姚碧凝没有摘下口罩,她从未见过这个孩子,自然没有相认的必要。
“你真的是姚小姐?”那少年注视着姚碧凝,仿佛想从她的眼神里判断出话的真假。
“千真万确。”姚碧凝颔首相答。
“这位长官,我要拿一样东西。”少年举了举自己被绳索缚住的双手,看向陆笵的眼神有些躲闪。
他是有些畏惧的,一个半大的孩子落在陌生的营地里,宛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清楚自己的处境,无法回避内心的不安。
陆笵从腰间取出一柄短刃,划开他腕间的绳索,伫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少年将双手从绳索中挣脱出来,摸出一张薄薄的宣纸,赫然是墨迹勾勒的蔷薇纹样:“这是一个老爷爷交给我的,他说你有和这个纹路一模一样的东西。”
姚碧凝自脖颈处取下怀表,金属的表身因贴身存放,还留着她的体温:“你可以比对。”
少年一眨不眨地将目光逡巡在怀表与图纸之间,看得极为仔细,半晌才道:“你的确是我要找的人,但是我还是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陆笵看向碧凝,她点了点头。
“说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姚碧凝摘下口罩,坐在少年面前。
“姚小姐,我是受李爷爷之托前来找你。我不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李爷爷说你会知道的。”少年看了看合上的门,声音还是放得很低。
“好,我认真听。”姚碧凝在见到那幅精细的蔷薇纹样时,已经有所猜测,少年的话语果然印证了她的想法。
“李爷爷说,他完成了你的嘱托,衣服上的绣花到了夫人的眼前。只不过他擅作主张,直接把衣裳交给了那个人,你不用再记挂。”少年努力地回忆,徐徐陈述着裁缝李的话。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