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憧憧灯火与朦胧月色,碧凝孤身走在石径之中,蜿蜒着往草木掩映处去。空寂的夜里,传来几声子规鸣啼,不远不近。
望帝春心托杜鹃,那叫声此刻听来更是凄切难言。
碧凝带着疑惑与忐忑往乔舒敏所居之处走去,晚风吹起衣袂,檐角铜制镂花铃晃动,碰撞出清脆的音声。
灯光亮着,姚碧凝屈指叩在朱红的漆木门扉之上,却没有人回应。
后边廊道走出来一个端着银耳莲羹的小丫鬟,向人道:“表小姐,二小姐方才往花厅去了,还没回来。”
“知道了,我去瞧瞧。”碧凝拢了拢呢衣,转身往别处去了。
花厅外乌木的门扇上是匠人细雕的凤穿牡丹纹样,乔舒敏的指尖正抵着那凤羽,左耳紧贴着门扉。虽是一身端方温雅的裙褂,那附耳的模样却让衣装的气度一分也不余了。
她听得委实认真,丝毫不曾察觉到碧凝的靠近,甚至连一声轻唤也没能听清。
“舒敏。”姚碧凝有些无奈,又是一声低唤。
乔舒敏却没有预料,一时被人声惊动,回顾之际手肘撞上了门,有些吃痛:“碧凝姐,你可算来了。”
“谁在外头”乌木门扉被推开,乔望褚出现在门后,眉间紧蹙,“你们怎么在这里”
“父亲,是我让碧凝姐来的。”乔舒敏隔着衣袖揉了揉手肘,“您难道忘记我哥同碧凝姐的婚约了吗”
“这里有外客,你胡说些什么。”乔望褚压低了嗓音,向人摆手,“你赶紧把碧凝带到你屋子里去。”
“父亲!”乔舒敏神色倔强,径自越过门槛,打算与晴子一论高下,“你就那么喜欢同人抢吗”
话音落地,乔舒敏站到山水屏风后,却不由愣住。晴子光洁的脸颊上赫然是一道红痕,嘴角的伤亦是显眼。她第一次见到晴子如此狼狈,甚至忘记了心底默念好的说辞。
乔望褚见到眼下局面,轻叹一声,步过门槛时向碧凝留下一句:“你也进来吧。”
水墨山水锦屏后,两相对列的黄花梨镶玉璧官帽椅,杏黄蟠螭织锦褥垫铺于其上。碧凝与舒敏同坐一侧,正与晴子相对。
乔望褚坐于主位,撇过浮茶,微抿一口:“既然都听见了,咱们就把话敞开说。”
“父亲,你们不能这样。”乔舒敏急急开口,不由站起身来,“我哥心里的人是谁,您不是不知道啊。”
“出去。”乔望褚嗓音沉而肃然,“未出阁的姑娘家,如此说话也不知害臊。”
乔舒敏还要反驳,却见父亲眼中的怒意深不见底。她跺了跺脚,递给碧凝一个眼神,只得先出去了。
“晴子,你脸上的伤”碧凝一眼便看见那触目红痕,有些心惊。
“没事了。”晴子眸光闪烁,面露愧色,“碧凝姐,对不起。我……”
“晴子,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乔望褚开口阻断,向碧凝道,“既然当初荔园宴上少了主角,你同舒易的婚约便不算订立。姚兄与望眉不在,我不妨对你直言,如今我认为晴子更合适。”
一石激起千层浪,碧凝来时有过种种猜测,却未曾料到如此。
“荔园宴是我的过错,”碧凝敛眸开口,“可是二舅舅,您的决定是为什么”
“晴子脸上的伤,是她为舒易争取的最后机会。”红地描金盖碗落于桌案,乔望褚嗓音很低。
他简明扼要,却足够碧凝听得清清楚楚。
晴子脸上的伤痕来自芥川博士,几日前抵达沪上的他听到晴子为舒易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