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有些僵持。
闲王眉眼轻挑,唇角翘起一抹嘲讽。
“长安县主说的可真是轻巧,明知是毒汤,还往父皇跟前送,是什么居心”
苏木槿瞧出他眸底的得意,垂首躬身,“回闲王殿下,大夫用药,从来只选对的。八角金盘确实有毒,但毒性甚微,更何况,医家用药,以毒攻毒治病救人是常例。”
“常例”盛文帝的目光越过苏木槿,看向她身后一排站的整齐的太医。
太医们蓦然被注视,都有些发慌。
盛文帝嗤笑一声,“太医院史,长安县主所言,可是实话。”
“回、回圣上,确、却是实话。”太医院史心中叹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以毒攻毒之法犹如调理身体,让身体的各机能寻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互相制衡……”
“平衡点……互相制衡”盛文帝看着他,似笑非笑,“这法子你也知晓吧为何先前没有给朕用”
闻言,太医院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身后的太医们噗通噗通承前接后的跪了下去。
“为臣……为臣……事关龙体,为臣把握不住,不敢下药!”
太医院史闭上眼,实话实说。
盛文帝看着他,良久,才哼了一声,“罢了,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把药喝了,看看有什么症状”
太医院史身子一僵,额头的汗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瞬间浸入地上铺着的地毯中,连点水渍都没留下,太医院史却听得自己的胸口咚咚咚的像是有人在敲鼓。
“为臣……领旨谢恩。”
袁青忙端着托盘走过去,“邹大人,请吧。”
太医院史深吸一口气,端起碗,闭上眼一饮而尽。
一刻钟后,药效发作,与先前苏木槿和太医院众人所说分毫不差,盛文帝这才摆了手,让人将另一碗药送上去,先让试喝太监喝了,自己才喝剩下的。
从玉清宫出来,一群太医扶着太医院史去太医院配药,苏木槿则回自己的临时住处休息。
……
翌日一早,给盛文帝请过平安脉后,苏木槿带着袁太监去了存放盛文帝起居录的地方。
起居录,从帝王即位开始,每日事无大小,均详细记录在案,以备查询,尤其是像现在皇上被人莫名下了蛊毒,却不知情时,就需要从起居录着手。
袁太监与看守的公公打了招呼,将人引进去,自己守在外面与人小声闲磕。
存放起居录的房间很大,按时间先后摆放,苏木槿伸手取了一本盛文帝去年的起居记录,探头朝外面看了眼,见袁太监与看守的公公说的正热闹,脚步一动,人影已闪到了最里面。
今年是盛文二十四年,萧家出事在盛文十一年,十年末十一年初。
苏木槿翻起从盛文十年末到盛文十一年初的起居记录,扫的飞快。
盛文帝疑心病是重,萧家功高盖主是真,但祖父曾担任过盛文帝的骑术师傅,父亲与盛文帝亦是自小一同长大的,若没有人背后怂恿撺掇,盛文帝怎会连个善终都不给祖父与父亲!
她第一次听姥爷姥姥和舅舅提起时就在想这个问题。
盛文帝哪怕想要祖父与父亲的命,顾念着以前那点情谊,也会选择一个温和的方式,而不是逼迫一家忠臣良将如此窝囊的死去!
找到了。
盛文十年十月初一,寒衣节。
巳时三刻,周丞相觐见,午时一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