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联勤处门口的岗哨换了岗。
仇海山从院里走出来。
岗哨问道:“仇科长,出门吗”
“哦,我去对面膏药房,买贴膏药,这腰疼病又犯了。”
仇海山走出大门,装腔作势地揉着腰,慢慢腾腾地走向前面的大街。
他进入膏药房里,买了一副膏药,很快便走出来,拿眼睛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悄悄拐了个弯儿,走向道旁不远处的一间小茶馆儿。
茶馆儿门口附近,有个卖烟卷儿的小贩子,遛达着沿街叫卖,小贩看见仇海山走过来,并没理会,继续慢慢向前遛达。
仇海山迅速走进茶馆儿里,迈步上了二楼,进入一间小小的包间里。
这间小包间里,坐着两个茶客,一男一女。
男的戴个呢子礼帽,蚕豆眉,笑眯眼,正是侦察队长丁飞虎,女的穿了件青色棉旗袍,打扮得象是富贵人的阔太太,是胡婉婷。
这俩人坐在桌旁,低声喝茶谈笑,模样象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仇海山心情本来很紧张,他接到小毛化装成烟贩子,塞到手心里的纸团,按照上面的要求,装作买膏药出了联勤部,再转个弯进入茶馆,这种“鬼鬼祟祟”的感觉,让没有地下斗争经验的人,不免产生焦虑恐慌情绪。
但是他看见丁飞虎和胡婉婷在茶桌旁谈笑自苦,就象在自家一样,紧张的心情一下放松下来。
这些八路军侦察员,可真本事。
“丁……丁老板,”仇海山小声打招呼,“你可真行,敢到联勤部兵营门口来喝茶。”
“这有什么不敢的”丁飞虎微微一笑,“请坐,仇科长,我现在是商人,和你这位联勤处的军官喝杯茶,不是很正常吗”
仇海山坐下来,把脑袋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不知道,这两天,日本人查得可紧了,从外表什么也看不出来,实际上紧锣密鼓,弦都绷紧了。”
丁飞虎点了点头。
这说明,胡婉婷的话,说对了。
仇海山继续说道:“日本特务头目石野,在凤凰大戏院门前遇刺……对了,丁队长,这事儿是不是你们干的”
“不是,”丁飞虎摇了摇头,“这回不是我们,杀手另有其人。”
“哦……石野遇刺,把全市的鬼子特务们,都给气疯了,不光宪兵队、特务队、便衣队这些家伙,日夜抓紧暗访暗查,我们普通的治安军各作战单位,也都处于紧急战备状态。”
丁飞虎点了点头,“老仇,石野的伤怎么样他在仁爱医院养伤吗”
“仁爱医院没有啊,”仇海山望着丁飞虎,“石野就在煤炭事务所,坂田的办公室里住着,昨天晚上,还召集处级以上军官,开紧急会议来着。他的伤……看起来不算重,脑袋上贴了块纱布,没什么大问题。”
“啊”
丁飞虎听了,心里一阵惊讶。
他望了胡婉婷一眼,两个人对视了一秒钟。
丁飞虎的目光里是惭愧,胡婉婷的目光里是平静。
石野并没有在仁爱医院里住院!
这事……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所谓“仁爱医院”云云,完全是敌人在胡说八道,是放的烟雾弹,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好狡猾……
……
丁飞虎追问了一句,“老仇,石野真的没在仁爱医院”
“真的没有,”仇海山肯定地说:“他那点伤,根本也用不着住院,这一回,鬼子表面上没有大张旗鼓地戒严,外表看起来挺‘平静’,其实是内紧外松,这是石野的计策,他们故意造成一种‘松弛’的假象,暗地里加紧调查监视,一心想把刺客给挖出来。”
哦……
丁飞虎站了起来。
他皱起眉头,朝着窗口踱了两步,望着外面的大街。
果然……是自己把形势给估计错了。
如果冒冒失失地去仁爱医院里搞刺杀……那结果可想而知。
好狡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