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没有忘,一刻也没有忘,当时颜小芳捂着耳朵痛苦落泪的情形,仍然清晰地存在于他的脑子里,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起,继而是满满的愧疚、满满的自责!
“你还好吗可以原谅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吗”
他曾无数次问过这个问题,可是每一次问过之后,总会有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回答他——“我的耳朵失聪了,我也因此离开了学校,你说我怎么可能原谅你!”
每一次响起这一个凄厉的声音,都让他痛苦得无法呼吸、无法存活,最后又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法改变什么。
这就是他的痛苦——成长的痛苦!
在他正待绽放的花季里,却亲手毁了一朵正欲绽放的花朵,他还有什么理由绽放自己
这也是成长的代价……
路旁的杉树、松树,很多已经成材,估计不久之后就可以砍伐下来,去完成它们另外的使命了。
一步一步地踩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山里的凉爽的秋风吹拂着张向阳还是稚嫩的脸庞,但这一张稚嫩的脸庞,已经不见了往日的调皮、顽劣,似乎还不合时宜地多了一种带着苦楚的成熟。
是愧疚与自责,让他显得成熟。
张向阳慢慢地走到了村部广场,发现叶文联的儿子还没有到来。
叶文联的儿子叫作叶国茂,为人倒还正派公道,不会像叶文联那般,又自私、心机又重、还喜欢计较一些小事,简直就是守财奴叶进来的弱化版。叶国茂对张向阳还挺不错的,在驾驶技术方面,该教的都会教他,还时常找他谈天说地。就是叶国茂床头那位是“河东狮”,而且深受家婆和婶子的影响,为人蛮横、霸道、势力、自私,经常背地里使坏,要叶国茂保留一些,不要把所有的驾驶技术教给张向阳,甚至还经常差遣张向阳做一些脏活、累活。
张向阳的年龄小,无法和这个苦茶坡上有名的“河东狮”相争,所以多数时间只能选择隐忍。反正开车不是他的主业,他也是听了他爸的话,才会选择握方向盘。
他爸说了,技多不压身!
为了能让张向阳尽快掌握驾驶技术,在张向阳他爸张坚定的要求下,他们几个合伙人商量好,每天早晨提前半小时到达村部广场,让张向阳练一练手。
张向阳等了五六分钟,叶国茂还是没有出现,他就不耐烦地蹲在地上,点了一支烟抽。
他也是自从学车才开始抽烟的,但都是背着家人。早就会抽烟的叶国展经常教唆他,叶国茂也经常说抽烟可以提神解乏,尤其是对驾驶员来说,所以他也就真的抽上了。
他才抽上两口,也不知道是抽得太猛了,还是心里有事,居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他都冒鼻涕泡了。
他急忙扔掉手中该死的烟,又擤了一把鼻涕,随手将鼻涕擦在身旁一丛没有多少生气的野草上。
入秋了,百草即将凋敝,蛇虫们也开始蛰伏了。
不远处的小学传来了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自从小学毕业,张向阳就再也没有踏入母校。
现在,叶国茂夫妇还没有过来,乘客也不会这么早过来,张向阳就想着到母校转一圈,重温一下当年的读书时光。
他站了起来,迎着晨风慢慢地走向学校。
学校还是之前的学校,但教学楼已经找不到多少新的样子了。油桐树的叶子开始枯黄了,再过几场秋风,就会呈现落叶漫天飞舞的画面。油桐树的果实一如既往地被顽皮的学生祸害光了——他曾经也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一切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离开这里的学生都变化了不少,比如他、比如叶国展、比如赵吉庆,等等。
他突然看见了自己种下的那一株丁香花,就激动地跑了过去。
丁香花长得比他还高了,和其余的丁香花一起,为校园筑起了一道美丽的绿色围墙。
丁香花正在茁壮地成长着,他也一样茁壮地成长着,但他的成长却多了一些让他不能释怀的东西。
这时,他发现校长叶建设出现在学校大门口。
建设校长曾经对他循循善诱,可谓是苦口婆心,尤其是对他爱捉弄同学的坏习惯,经常是好话说尽、坏话也说尽,可他就是听不进去,继续以此为乐。结果呢,终究是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