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饺子,好像已经做足了远行的准备,江燃整个人的状态其实是很好的,然而当夜,她却失眠了。
这大约是她和齐潋结婚之后,第一次失眠。
两人没有睡在一起,精神力没有相互依偎,那能够抚慰情绪的气场自然也没有了,她只能徒劳地与失眠作斗争。闭着眼睛在床上躺到半夜两三点钟,意识这样下去恐怕要亢奋到天明,江燃索性爬了起来,去厨房找出萝卜开始切切切。
技巧是有的,抱着萝卜,她闭着眼也能切出牛毛细丝而不伤手。但是,令她不满意的是偶尔会浮上来的阻滞感。
那来自于这具年轻稚嫩的身体。
江燃又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这双手。
没有长年累月的握刀,这双手细嫩的不像话,没有长年累月的掌勺,这双手白皙的不像话。
这不是个厨子的手。不是缺少菜刀划的痕与火熏出的红,而是缺少力气,缺少成千上万次锤炼的,那种植入骨血的自然反应。
没有力气,就不稳,厨子的手,能够不稳吗
即使自己的真实年龄和原主之间只差了四五岁,可是她们之间,差的可不只是这简单的几年,而是从江燃十岁起学厨的那些年岁。
“没有力气,可以练。好在其他的都是现成的。”
力气被夺走了,但是刀法、各种菜肴的做法、十几年厨房的经验......这些都是不可能会被夺走的真本事。况且对于江燃来说,她现在只是无法长时间的做菜,如果只是一两个小时,她的水准依旧。
江燃释然了,她又拿起一根萝卜,在一次次的挥刀中感受着久违的酸痛。
江燃切掉上百根萝卜的这天晚上,其实齐潋也没能睡个好觉。
江燃以为两人的那种气场对齐潋没有多大用处,但其实,因为精神力比她敏感数倍的关系,两人之间,是齐潋更能汲取那股气场所带来的好处。
极少有人知道,在和江燃结婚以前,齐潋深受噩梦的困扰。
残肢、鲜血,枪炮的破空声,士兵的喊杀,他们临死的绝望与哀嚎,虫族爬过时的跗骨沙沙声......好多啊。
梦里是地狱。
再一次从那地狱中醒来,齐潋在床头摸索着,找到水杯后抱着喝了一大口。因为行动不便,又拒绝人贴身照顾,她的头发一直没有留很长,这时就垂落在肩上,极其的黑,衬的脸蛋愈发白皙小巧,月光下,如同精灵。
睡不了了,她也起床,洗了个澡,在沙发上坐下,仆人听到动静,习以为常地,给她端来了热牛奶,她端着喝了一口,光脑有消息传来,她便点开了,随即弹出来一个视频,视频中,穿一身华丽长袍的女皇眼神慈爱地看着她。
“阿潋,你又做噩梦了。”
齐潋苍白着脸,不发一言。这么晚了,她还坐在这里,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我听说,你让她搬出去住了,就猜到你今晚可能要吃苦了……你知道吗,刚才那一下,我很希望没人接收我的信息,然而……阿潋,你又睡不着了是么。”
“只是小事而已。她需要上学。”
“可你需要她。”
“陛下。”齐潋轻轻唤了一声,听到这个称呼,女皇的眼神一瞬间变的很悲伤。齐潋也看不到,她端着那杯热牛奶,语气飘忽道:“其实您知道,那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
“什么饮鸩止渴这只是你自己胡思乱想而已,你不相信她能够帮助你,可是这段时间你自己没有感受到吗那明明就是有效果的!”
“陛下,没有谁比双s级更敏感了。您所信赖的皇室医生对我的了解,恐怕还没有我自己多。我知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也知道它是治不好的,您已经自欺欺人了这么久,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谁在自欺欺人阿潋,是你在自欺欺人。你不是好不了,你只是不愿意好,阿潋,你不能这样伤妈妈的心。”
女皇自称“妈妈”,而齐潋坚持喊她“陛下”,在外界不知道的时候,这对母女的关系,原来已是这般的僵硬。
“陛下,您要我结婚,我结了,结婚对象也是在您给出的候选人里找的,您也该遵守一开始和我的约定,不要再对我的生活有过多的干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