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川到了及笄之年,便已从一团花苞中舒展开了蕊心,乌云叠鬓,杏脸桃腮,真似海棠醉日,浅淡春山。她能够感觉到每日那些客官为她争相挥千金买笑时那参杂交织在欲望里的芒刺,她曾不止一次的在自己的起舞的软鞋里发现暗藏的银针,甚至也曾喝到过让自己几乎气绝的茶,幸好澄碧姨及时给她行了针逼退了毒,岛主给她送来最好的雪玉莲,方才无碍,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过母亲。
她觉得并无所谓,她们认定自己是她们成为花魁的阻碍,而杳川已经决定不去争夺花魁之位,因此在夺花之夜的前夕,平日在入睡前夕的她,并未像往常一样服用保护嗓子的玉花膏,许正是如此,她命不该绝,在后半夜被烟所呛醒。
杳川苏醒后,火势还未扩散,她完全轻而易举的可以夺门而逃,而她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时,忽的顿住了脚步。
那席卷的红色海浪像是她最喜欢也是最厌恶贴在自己身上的华裳,岛主最爱她身着赤色雍容华贵的霓裳羽衣旋转起舞,夸赞她是“婉转回旋态若飞,丽华翘玉曲自终,低回莲脚踏破浪,翻舞回身雪絮风,坠星而盼目流睇,飞炔而拂红莲开雾。”他用怒放的红莲来形容她的美丽,而她私心却觉得这红色更像是火焰。
她舞蹈,更像是在火中挣扎,这红色让她觉得炙热,痛苦,几乎窒息,却又痴迷这能够将一切毁灭殆尽的力量。她总觉得自己在停下之后,便会被火焰吞噬化作灰烬,她只能拼命的起舞旋转,以乞求能苟延残喘下去,但她一直知道她的尽头等待的是什么。
付之一炬的火焰熊熊的燃烧,她在那汹涌的灼浪之中扬声大笑。
而后她怎么了呢
郎中给她清晰明了的展现了她陷入了长久而不肯苏醒的昏迷,火势迅猛一发不可收拾中,母亲是如何一人身单力薄拖着病躯残腿将她自火场中救出,然后在火焰中倒下。她一直都沉浸在幻梦中迷失着自己,直到出现了一位自称为她治病的那位郎中。
“杳川,醒来。”
郎中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杳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黑暗中漂浮着,而郎中与她面对面的浮空在黑暗中。他的身边有着一个古铜色的木箱子,郎中对着它弯了弯手指,里面的箱子就自动弹开了,从里面飞出一个卷轴。
郎中嘴里咬着一支很大的狼毫毛笔,他双手很虔诚的捧着卷轴,刷的一下展开,他拿下毛笔,点了点朱丹,看着巨大的卷轴,行云流水般潇洒的写着字,臧蓝色的华服下面的鎏金蝴蝶在他的动作下犹如拥有了灵性一样四下翻飞着,最后才缓慢的静止了下来。
“
你的病,就是这个。”郎中扔下了毛笔,对着她展开了卷轴。
白色的绢上面是红的惊心的隶书,笔锋矫劲有力,像是一把锐利的寒芒瞬间劈开了她涣散的神志。
迷失
两个红色的,巨大的字落入她的眼帘。
“这就是我的病我真的生病了吗”杳川茫然问道。
“一个真正生病的人,不只是体现在她的肉体上,你的病在心,是你的心结沉积而成的罪孽。”郎中合上卷轴,将它仔细的卷好:“人在俗世,自然会沾染不同的因果,因果构成后果。”
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