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法疑道:“什么为什么这样说”
臧皇后快要哭出来了, 苦口婆心劝道:“皇爷, 若有一个大理寺卿,连自己的孩儿也能够轻易送他去死, 只为了破一件奇案,您还会重用他吗”
郗法道:“虎毒不食子,自然不用他了。”他笑道:“你过虑了, 朕早在永华宫里安插下数枚钉子, 又使人日夜监视永华宫中事,小施的胎,当万无一失——朕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呢。”
臧皇后松了半口气,好歹是没有狠心到将孩子送去钓鱼的地步, 不过是自负罢了,还有救:“皇爷自然圣明烛照,可是您手下那帮子不成器的奴才们, 连已经知道阿宣对阿谢和凝光儿下了手的时候,查阿宣的奸事还查不出来呢, 如今根本就不知道阿宣是使的什么手段要对小施下手,哪里就防得住阿宣那样心机深重的人了!”
郗法不去理会她话中的意思, 反疑心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拂云说不得是清白无辜的吗怎么如今又在这里疑心起她有罪来”
臧皇后总不能说我这是女人的直觉, 只得劝道:“咱们早就查出来阿宣身边的人在阿谢与凝光儿难产的时候出现过,这本来就是瓜田李下的事,纵她是清白的, 查一查也不为过, 不过白费心防着她一回罢了, 若我错疑了她,自然去与她赔罪。”
常太后也道:“若这个宣拂云真个这样心机深重,便防她一防也不为过,总是皇嗣重要。况且你这样兵行险着,万一真有个什么照顾不到的时候,那个贵人肚子里的皇嗣没了,算谁的”
郗法只得道:“是儿考虑得不周,只是如今要预备中秋大宴,宫里人手本来就紧张,等一过了您的生辰,立时就叫阿措搬了走,还不成么”
常太后这方颔首道:“这还差不多。”又劝臧皇后道:“大郎一日日忙着朝政上的事,偶有一半点儿虑不到的,你是他的皇后,你替他虑着了,做到了,这就完了。不必着急上火,慢慢地与大郎说,他会明白的。”
臧皇后只得将心里的火气按下了,应道:“是。”
转眼八月十七,宫里才过了中秋节宗室大宴与常太后的寿辰,各处都累得人仰马翻,忽然永华宫传来消息:宣夫人发动了。
臧皇后闻得这话,匆匆梳妆了就要往永华宫走:“不是还有半个多月呢么怎么如今就发动了”
春水道:“听说是永华宫里霜滑露重,宣夫人与施贵人都滑倒了,宣夫人尚且在生产,施贵人却……”她摇了摇头,面色不大好看。
臧皇后心里雪亮:“原来她是在这儿等着呢!”
原来今上节俭,宫里奴婢不多,因此每逢节庆,闲散地方的人就要被借走,帮着那忙碌地方的人干点活儿。像这一回,郗法安插在永华宫的奴婢们大多都是洒扫上人,平日里地位也低,这一回就被御膳房、茶房等处拉走了不少,一个眼错不见,两个有孕的妃嫔就都“滑倒了”。
到得了永华宫,正殿里宣夫人尚在生产,后殿里施阿措的呜咽却已经传了老远,云衡两只手上都有血迹,几步冲出来对郗法与臧皇后行礼道:“臣无能,贵人的胎保不住了。”
班虎儿也在,却没有在正殿里伺候,反而捆了数个奴婢在正殿的角房里,此时见臧皇后到来,也不与诸红叶扯皮了,忙过来行礼道:“娘娘,这几个都是可疑的奴婢,都在这里了。”
臧皇后微一颔首,料定此刻宣拂云还未湮灭证据,即刻去往角房里审讯,一个眼风也不分给郗法这自负得掉了一个皇嗣的傻皇帝。
宣夫人是生育过的妇人,很快就生了个女儿出来,郗法怔怔地抱着那个孩子坐在外室里。一时后殿里云衡也过来复命了:“皇爷,流了的是个成了形的男胎。”
恰臧皇后审完了奴婢们自角房里走出来,听见这话忙问道:“小施的身子自来不好,这一回又落了胎,以后还能不能……”
云衡道:“得看运气。”
臧皇后一咬牙道:“告诉她,就说她还能再生,只是得好好地把身子养全了,这样好歹有个念想,要不然怕要干傻事的。”
云衡也觉得这话有理,便不再问傻愣愣坐在那里的皇帝的意思,转回去告诉施阿措她还能够再生了。
郗法也不转头看臧皇后,声音干干的:“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