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屋内,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仰面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床顶,略显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妇人端着面条进屋,看到男人的神色,心中发沉,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尽力用愉悦的语气:“他爹,箬儿醒了。”
听清楚妇人说了什么,顾南回神,询问的声音里带着激动:“箬儿醒了太好了!”
妇人笑着点头,将碗放在临床的桌子上,俯下身子,费力的扶男人起来:“我做了两碗面条,箬儿吃了一碗,这一碗你趁热吃了吧。”
看着冒着热气得到面条,再看看妇人愈发消瘦的面容,愧疚和自责涌上了顾南的面颊:“孩子他娘,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妇人的眼眶再次有了湿意,却还是笑着道:“他爹,说这些做什么,眼下这情况只是暂时的,等你的腿好了,能出去做工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又会好起来的。”
顾南伸手,捶打了几下自己毫无知觉的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孩子他娘,我这腿恐怕是好不了了,以后只能是拖累你们了。”
“不会的,大夫不是说只要好好的养着,再过几个月就会好吗你快别多想了,赶紧将面条吃了,再好好的睡一觉。说不定箬儿明天好一些了,便会过来看你的。”
五个孩子,有儿有女,男人却对二女儿宠爱的很,只要箬儿提出要求,他就没有不答应的,就连读书认字这种大事,男人也是舍了面子,低声下气的求了先生很多次,就差下跪了,才求得先生答应让箬儿进了学堂,连大儿子也没有这种待遇。
顾南又长叹了一声:“将面条端给孩子们吧,我吃不下。”
为了给自己治腿,不但将家中的银钱花光了,还借了不少的外债,别说面条了,恐怕连能吃的粮食家里也没有多少了,自己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又何必糟蹋了这碗面条呢。
妇人听了,扶着顾南的手松开,坐在了床边,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了下来,打湿了她胸前的衣服。
顾南立刻慌了,慌忙举起衣袖笨拙的想要给她擦拭,被妇人一把推开,眼泪掉落的更加厉害。
“孩子他娘,我、我、我……”顾南想要说些什么,偏偏嘴笨的很,一时说不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妇人也不说话,泪眼模糊的端起碗,举到他面前。
顾南不敢再拒绝,急忙伸手接过,焦急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孩子他娘,你别哭,我错了,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妇人不说话,睁着泪眼固执的看着他。
顾南拿起筷子,挑起一大口面条,急忙的放进嘴里,没有三两口便咽了下去,吃完了还讨好的咧开嘴对她笑。
妇人止住泪意,用衣袖随意的擦了擦眼泪,略有些哽咽的说:“只要你好好的,无论多苦多难,我们一家人总会挺过去的。”
男人重重点头,眼眶发酸,似有什么要从里面冲出来一般,唯恐被妇人发现,急忙装作吃面条的样子,低下了头。
屋子里一片静谧,只有顾南吃面条的声音响起。
吃了半碗,顾南抬头,双手抱紧碗,有些忐忑的对着妇人说:“孩子他娘,我、我真的是吃不下了。”
看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妇人“噗嗤”笑出声来,嗔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碗放在桌子上,笑着问:“要不要躺下”
顾南摇头:“躺累了,我想坐一会儿。”
妇人给他掖了掖被脚:“等明日阳光暖和了,让灼儿背你出去晒晒太阳。”
顾南点头,眼睛看向剩余的半碗面条:“把面条端出去,趁着热让孩子们分着吃了吧。”
妇人点头,在顾南的目光中,笑着端着碗出来,刚一走出门口,便身体无力般倚在了墙上,眼里又泛出了泪花,她哪里不知道,男人不是吃不下这半碗面条了,而是舍不得吃了,她不敢说破,也不能说破,否则男人的心里会更加的难受的。
好一会儿,妇人才重新汇聚了力气,端着碗朝着顾雅箬住的屋子走去,还没走到门口,看到几个孩子先后从里面出来,顾英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说:“二妹睡着了。”
妇人点头,娘几个来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