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路的春庄茶馆今天没有对外营业,人却很是不少,两大帮青帮弟子分别占据道路两边,腰间都插着家伙,互相虎视眈眈,只要他们的主人一声令下,一场大战立刻就可以开始,如果茶馆里面的老大们,今天谈判没有结果的话。
他们腰间的家伙,最差的也是广东兵工厂仿制的勃朗宁,还有山西兵工厂仿制的匣子枪,大多数人都装备了正宗的洋枪,而且几乎每个人都夸张的将七八个满满的弹夹插在腰带上,以此向对方显示自己这边的火力水平,尽管这样做,实在很业余。
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打出这么多的子弹的,在如此近的距离展开对射,打不到第三个弹夹,即便是流弹,也足以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放倒了。
这年头,如果你的腰间插着一把尖刀或者斧子,那简直就是“傻瓜”的同义词,反过来,手枪,就是你身份的象征,如今就连上海各家高级妓院的当红妓女,也都学会了这个规矩。
她们把身上带枪的客人,称作“双枪将”(这实在是个既形象,又猥琐的称呼),会比一般客人更加殷勤,连大茶壶都不敢讨要赏钱的。
十几辆高级防弹轿车都停在路边,汽车都没有熄火,司机都在车里紧握着方向盘,或者干脆,握着手枪,这是规矩,一旦开打,他们必须确保自己的老大能够及时上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对方密集的火网,所有车子的后座箱都没有上锁,里面满满都是花机关枪,甚至还有大量的手榴弹。
春庄茶馆外面两伙人剑拔弩张,好像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茶馆里面,却是另一番模样,甚至可以说,简直是“宾至如归”,十几个青帮大佬们说说笑笑,吃着小点心,品着武夷红茶,或者云南普洱,现在这东西可不好搞,在这样上档次的茶馆里,一杯就要五元呢。
所以谭老三,便决定从手中的云南普洱茶开始他的话题,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拱手施礼,然后微笑道:“各位师爷,师父,老头子,小老大(这些都是青帮内部的称谓),今天晚辈谭老三斗胆在这里摆茶,就是想当众分辨一件事情,请各位老大主持公道。”
座中一人,正是上海滩鼎鼎大名的青帮大佬张虎林,他看了看谭老三,忽然微笑道:“老三,你的老头子杜老大不在这里,我就是你的老大,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说错了,算我的。”
“哼,”座中一个人闻声冷笑,正是这次冲突的正主,青帮大佬季青云,他看着张虎林,冷冷说道:“张老大,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帮里的规矩,你应该很了解。如果谭老三今天真的说错了,按规矩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难道你也要替他扛吗”
“当然!!我和老杜是兄
弟,他的弟子,就是我的弟子!!”张虎林冷笑,道:“季师父,你是帮里的长辈,我自然不能和你争辩;但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我认准了的事,即便是两肋插刀,也一定要替兄弟们做到,更何况,自从七年之前,我在松江被广东天地会的那帮家伙砍了三刀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江湖的滋味了,各位,别啰嗦了,我就直接讲吧:今天想动谭老三的,不如直接给我来上一刀!!”
说话之间,他这样一个堂堂的青帮资深大佬,忽然起身,脱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上身,上面刀疤纵横,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季青云的手下,青帮堂主宋善坤冷笑道:“张老大,你这是在吓唬谁呀!”
另外几个季青云的心腹堂主也跟着呼应,二话不说,各个脱了上衣,他们身上的刀疤,似乎比张虎林身上的更多,伤疤是江湖人的勋章,这话一点也不假。
“你们都他妈的不要丢人了!!”忽听座中的一个老人突然骂道:“这里是他妈的什么吗看不见婊子,你们他妈的脱衣服干嘛!”
于是所有的人便都不再争吵,慢慢都穿上了自己的衣裳,十几双眼睛,都看着这个肥胖的老人,也只有他,才有资格有胆子骂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帮大佬黄金龙,严格点儿说,他其实也不能算是青帮大佬,他本来并不是青帮的人,带着一帮外来客在上海滩打出一片地盘之后,便与青帮讲和,拜了青帮当时辈分最高的大佬做老头子,算是半路出家,忽然就成了“青帮大佬”。
杜先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