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城
剿匪军联合水行关援军大败悍匪军,百里城战事初平,恢复了久违的安宁。
二月新雨初落,城主府后花园中的绿柳长出了新枝,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忽有一道小黑影从绿柳下跑过,颠颠撞撞冲向了药房的位置。城主府的药房偏房被军医小竹独占,改成了他的私人住所。
那小黑影一路跑到偏房的位置,停在了小窗口,趴在窗台上朝里头看去。
宽大的偏房中摆放着几排置物长架,上头放着大大小小的药罐。而置物架之后,摆着一张宽大的罗汉床,垂坠的纱帘之下隐约能看见有一人躺在床上。
那小黑影正瞧得起兴,冷不丁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拎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啊!”那小黑影小声惊呼,在半空中扑棱着四肢挣扎,然而钳制他的那人人高马大,小黑影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小黑影牙口一张,张嘴就往对方的手臂咬去,那人利落一避,反倒伸手扣住了他的下颌,将他掰过了头!一张布满麻子脸的糙脸随即映入了他的眼里——正是军医小竹。
这小黑影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小竹将小孩儿拎在手里,眉头高高挑起,“哟,又是你!这是被我第几次抓住了你这小孩儿不长记性,不如我废了你这双不老实的腿。”
小竹嫌弃地说着,动手就要去抓小孩儿的双腿,小孩儿哪里肯依!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长腿就对小竹的下胯一踢,差点没踢中小竹的重要部位。
“行,跟我玩这招是吧。”小竹气笑了,反手将小孩儿甩在了墙角上。小孩儿摔了个狗吃屎,也顾不上全身的泥灰,爬起来便一溜烟地跑了。
小竹冷嗤一声,这时他眼尖发现小窗台上有东西,他拾在手心一看,那是一朵小小的不知名的野红花。小竹捏着花茎,一双桃花眼悠悠一转,“这臭小子倒还算有心。”
此小竹非彼小竹,正是乔装易容充作剿匪军军医的顾折言,而方才那小黑影,正是井洞下的小唐。
小唐每日都会来偏房,在窗口放一株野红花,粗粗算来已经将近十多日。
顾折言拿着那花进了房中,他从置物架上拿了一个红玉小瓶,将野红花插了进去,将花瓶摆在了卧房罗汉床旁的木桌上。
他微微侧过头瞧着床上的人,淡淡道,“瞧,那臭小子今日又来给你送花了。你若是再不醒过来,这春花就该谢了。”
床上,顾玲珑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她沉睡的面容恬淡安宁,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梦境中,等梦一醒就会睁开双目。然而谁能想象她的身上正刻着三道狰狞可怖的伤口,这伤几乎要了她的命,而她已昏迷了整整十一日。
顾玲珑在守城之战中为保护墨元湛而身负重伤,亏得顾折言一双妙手,将她的命给保了下来。然而,她的伤势到底还是太重了,迟迟未曾醒过来。
顾折言端了一盆清水过来,拧干方巾,给顾玲珑擦拭着面部。他擦得温柔而细致,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得珍宝一般。
他擦到一半,门外忽地传出了脚步声,顾折言手一顿,头也不回地道,“滚。”
他的声音极其冷漠厌恶,还藏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杀机。
那脚步声却并未停下,而是直直地进了房中。顾折言扭头一看,墨元湛手里拿着个方盒,他径直进了卧房,将方盒放在了桌上。
“冰芝、龙涎草,给云锦做——”
“够了!”
墨元湛还未说完,就被顾折言厉声打断。顾折言直起身来冷眼睨着墨元湛:“墨副帅这是猫哭耗子给谁看呢云锦不需要你的施舍,你可以走了。”
墨元湛是造成顾玲珑昏迷不醒的元凶,若非顾玲珑曾用命护过他,只怕顾折言早已将他戳成了血窟窿。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三天两头就在顾折言面前晃,着实叫顾折言厌恶不已。
墨元湛抿了抿唇,顾折言对他的恶言恶语已成常态,墨元湛亦不愿与他多做计较。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玲珑,道,“我迟些再来。”墨元湛转身就要离开。
顾折言最是受不了墨元湛这幅忍辱负重的样子,像是谁欺辱了他似的!顾折言冷笑一声,将墨元湛带来的方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