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为难你”
听了车稳的话,孟赢雀冷不丁地心中一澟,脸色大变。
她转过身,看着旁边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的婢女,冷声说道,“柳叶,我和表少爷进去谈点私事,你在外面好好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柳叶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看着孟赢雀和车稳急匆匆地走入了堂内,“砰”地一声把门带上。
进门后,车稳也醒过神来,警惕地朝门外瞟了一眼,“怎么了,那婢女不可靠”
“倒也不是说完全不可靠,但毕竟到我身边还没有几天,防着点总没有坏处。”
孟赢雀急急地拉着车稳的手,在堂内的地席上做了下来,小声地给表弟解释。
樟伯夫妇和柳叶祖孙三人,是孟赢雀从邑宰府亲手挑选过来的,要的就是老实可靠,忠心耿耿。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随身的婢子跟着小表弟车振回到了国都,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邑宰大人知道此事后,特地送了几个年轻伶俐,手脚勤快的婢女和男仆过来,不过都让孟赢雀找了个理由给退了回去。
邑宰大人不明所以,派仆人的头领上门请罪,又被她三言两语地打发了回去。邑宰大人迫不得已,只好让她自己在邑宰府挑选看着顺眼的奴仆。孟赢雀顺水推舟,亲自到了邑宰府上,专门挑了年老力衰的樟伯夫妇和孙女过来,图的就是一个可靠踏实。
樟伯夫妇年纪大了,已经干不了什么重活,上次去桑林村送两斗精米都累得气喘吁吁。既然年老无用,老夫妇两个人自然在邑宰府备受欺凌,平日里也是饥一顿饱一顿,日子过得颇为凄惨。他们身边唯有柳叶一个孙女,长得也不出众,又不会察言观色,八面玲珑,自然也被备受歧视和排挤。
孟赢雀只要对他们略施恩惠,他们自然对孟赢雀都是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更何况,身陷奴门,一生为奴,子子孙孙也会成为主人的奴隶。除非主子善心大发,给他们放了良,或者有人给他们赎了身,樟伯夫妇和柳叶一辈子都难得人身自由。孟赢雀既然要了三个人过来,自然也不会拖泥带水,顺便把三个人的奴籍也转到了自己的名下,完全掌握了这三个人的生杀大权。
她本就出身于官僚之家,母亲早亡后就帮着父亲管理家务,无论是对于家仆的管理,还是对于人心的洞察,自然都不是寻常人可比。
只是……只是现在遇上了子壮这个冤家,又被他……被他……唉,才经常让她乱了方寸而已。
孟赢雀和车稳在地席上相对而坐,她才接着刚才的话题,一脸紧张地问道,“车稳,你刚才说‘他们没有为难你’,难不成……这大半天你没见人影,竟然是去了荒原中的流民村”
白天他们趁着子壮和小桑林巫来谢恩的机会,妄想把子壮给迷倒拿下,就是为了询问流民村和那逃奴的事情。后来子壮不但安然无恙,还趾高气扬地讹了她两斗精米,两条腊肉,这个无耻之徒……
后来车稳匆匆离开,现在回来又说他们没有为难他,自然应该是和流民村的事情有些关系。
果不其然,车稳点点头,没有否认。
孟赢雀看着一脸沉默的车稳,气得全身都微微颤抖,“是那个大淫贼,大混蛋,无耻之徒,逼你去的么”
车稳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一脸气愤的表姐,“表姐,你指的是子壮么”
“除了那个乡野莽夫,还会有哪个!”
“那表姐可就错怪他了——子壮此人虽然有些痞气,有些戾气,但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车稳苦笑着摇摇头,“是他让我去的不假,但他的确给我帮了大忙。”
“你还为他说好话!”孟赢雀没好气地瞪着车稳,“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车稳一头雾水,无奈地望着自己的表姐,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越来越不明白,当初子壮在河滩上和少赢陌发生了点误会,后来因为老卜正求情,表姐也大度地没有把子壮怎么样。
可怎么没有过几天,只要一提起子壮来,表姐就气得花枝乱颤,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