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渐渐明白过来,眼前的尴尬,都是打他的那个太监所造成的。同房之时受了惊吓,他才会变成这样。
他也曾听说过,男人一旦得了这种病,再想治好便是难于登天。他的叔伯便有此症,他儿时到叔伯府中玩耍时,也曾偷偷钻到他的床下偷听过。
普通男人若是得了此症,不过是自己和女人一道受罪。可他是个皇帝,皇帝若是无法生育,麻烦便会接踵而至。
他这小半辈子的心血都铺在夺江山的事情上,对女人从来是丝毫不沾,他到了这个年岁,别说儿子,就连女儿也没有一个。
若从今以后,他都碰不得女人,那百年之后,这皇帝之位又该传承给谁呢恐怕到那个时候,皇位又要落在南景霈的儿子头上。
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宣太医,生怕太医将他不育的事情传出去。一旦朝内知道他无法生育,那些才刚臣服于他的臣子们,便会再生事端。
他虽然有长信侯的支持,可那也不过是将将抗衡而已,若是朝臣们看到了更严密的利益链条,长信侯也未必控制得住他们。
按祖制承袭,这皇位就该是南承元来坐,自己不过是一个夺走南承元皇位,杀了他父皇的长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将来南承元承袭帝位,那些支持自己的臣子岂非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朝臣们不是傻子,要是自己没有亲儿子承袭帝位,他们只会反过来支持南承元。与其让南承元长大报复他们,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养成,到时候南承元一登基,他们个个都成了朝廷的大功臣。
他厉色凝着她,却也不敢贸然相信她。盘腿静静在青砖地上呆坐了许久,起来时,仍觉得这一切的事情像梦一样。
不,这是梦,这一定是梦,是他被人打晕过去,尚未醒来!南影霖用力在自己脸上抽打两下,脸颊倏忽间胀得绯红,热辣辣的疼。
他抚上自己的脸,呆呆的望着殿内墙壁上悬挂的一张古画。这幅画一直挂在这里,从来没让人动过。画卷已然泛黄,布满细细密密的纹理,像铜色的老人皮肤。
是一幅人物图绘,听说是太祖开国时亲手挂在这里的,传到他们这一代,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他曾听先帝说起这画中的故事。
早五百年前,北寒野蛮的部落王被当时最为骁勇剽悍的野皮王迅速统一。野皮王中道崩殂,他的遗孀泰布木太后带着野皮王之子安统王子承袭王位,一举夺得中原江山,这便是黔风王朝。
而这画中所绘,却是二百年后,也就是大齐建国之前,太祖带兵攻入京城,一举推翻了通知长达两百年的黔风王朝的壮举。当时黔风王朝的最后一任太后盛饶领着八岁的小皇帝退位,黔风王朝被大齐军队一路穷追猛打,四分五裂,终于逃回北寒。
从太后带着幼子开国,又以太后带着幼子结束。太祖感慨报应轮回,便要人画下了他攻破王朝时,宫人四处逃窜,以及他赐死盛饶太后和小皇帝的事情。以亡国之态,警醒后世子孙。
报应轮回,或许这世上真有报应轮回……
“你能治”他站了起来。
沈韵真冷笑一声:“这有何难你别忘了,我爹还在京城,就算我治不好你,不是还有我爹吗”
“你爹”南影霖嗤嗤冷笑着:“对,你爹。”
他欲言又止,却伏身将沈韵真解了下来。沈韵真揉揉已经绑的酸痛的手臂和小腿,没好气的望向一边。
“怎么治”他总算和软下来。
沈韵真绕过他去,苏德妃的半边脸颊满是黏腻的血,她从袖中取出手帕和着半杯茶,一点儿一点儿的替她擦拭。
南影霖知道她是故意在试探他的耐心,以便抬高谈判的价码,便道:“你不必擦,朕即刻宣太医院替她诊治。咱们现在可以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谈了吗”
沈韵真停住手,冲他冷然一笑,平心静气,面对一个杀死自己心爱丈夫的男人,一个设下奸计灭了沈家满门的男人,她要如何平心静气
“南影霖,这是你的报应。”她清冷的吐出一句话。
南影霖面上略略冲动,但又竭力把火气压了下来,她是医女,她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无法生育的医女,她是一个他唯一指望的上的医女。南影霖在心里默默念叨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