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畅被同事俞则和潘文婷送回家,两个人不放心她,又陪了她一会儿,到最后还是言畅开口说自己没事了让他们去忙,他们这才要从她的家里离开。
潘文婷在要从言畅家里出来的时候又转过身,还是不太放心地问她:“言姐,不然我留下来陪你吧”
言畅淡淡地扬了扬嘴角,让他们安心,“我真的没事儿。”
“就是有点累,想休息了。”
因为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这会儿言畅的情绪不太好,再加上她的嗓音本来就带着一种沧桑感,干涩中带了点哑,听起来就更加疲惫。
潘文婷也没再强求,和俞则从言畅的家里走了出来。
言畅关上门后手摁在门板上,头微微低垂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良久,她的手掌心才从门板上移开,落下去。
言畅转过身,拖着步子进了卧室,她把卧室门从里面反锁上,倒在床上盖上被子。
言畅的眼睛放空,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心绪一下子就飞到了今天下午见到司以深的那一刻。
九年了,他不再是当初那个爱玩爱闹的少年,完全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穿着军装的他昂首挺胸地站在那儿,就像是傲然挺立的松柏,只有那张面容轮廓依然如初见时,俊朗又迷人。
那个曾经对她说要当兵的男孩子,果真以一名军人的身份站在了她的面前。
可她却没有活成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言畅想起他当时瞪着她看的目光冷淡又漠然,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言畅没有吃晚饭,就这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言畅遇见了12岁的自己,小女孩站在自己喜欢的舞台上,尽情地唱着歌,那时的她还只是个有父母疼爱每天都无忧无虑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小丫头。
那时的她,坚信自己以后肯定可以成为出色的歌手,登上国际的舞台,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她的歌声。
后来场景变换,言畅看到了十六七岁的自己和那时的司以深,他总是变着法儿地闹她逗她,看着她恼羞成怒气的脸颊通红他会很开心的哈哈大笑,要不然他就非得拉着她打赌,可这人每次都不让着她甚至故意给她设圈套,就是要让她输掉打赌,给他唱歌听。
那时的他们,最喜欢迎着阳光躺在草坪上,幻想着未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接下来言畅看到的是车祸,是医院,是尸体。
场面血腥不堪。
言畅猛的被惊醒。
安静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夜幕早已在她睡觉的时候就笼罩了整个大地,窗外的月光很淡,根本冲不散漫天的黑暗。
言畅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听着自己急促的不稳的呼吸,虽然嘴巴里很干涩,但还是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
言畅坐起来,身上几乎要被冷汗浸湿,她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蜷了蜷手指,随后就下了床,打开了卧室里的灯。
刹那间,卧室里灯光通明。
刚刚睡醒的言畅一时间受不住这样的强光,眯了眯眼,眉心拧紧。
她从衣橱里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言畅泡在浴缸里,睁着眼睛盯着墙角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还没有在刚才的梦境中脱离出来。
没多久,她的身体往下滑去,连头都浸没过水面。
言畅闭上眼睛,紧紧抿着嘴巴,在水下憋着气。
很快,她就坐了起来,同时也带出了一连串的水花。
言畅用双手在脸上抹了把水渍,呼了口气。
她清醒了过来,知道现实是什么。
在她眼前的现实就是,没有父母,也没有那个爱笑的少年,没有梦想中的舞台,更没有出色的歌手。
只有一个记者,言畅。
而这晚到深夜还没有休息的不止言畅一个人。
司以深躺在宿舍的床上,完全没有困意,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回放着今天下午遇见言畅的场面。
她似乎比之前更内敛了。
是他记忆里的她,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