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玉渡入些许便见他睁开了眼, 朦胧的月色落在剔透的眼眸里依稀聚起细碎的光, 仿佛一下子坠落了虚无幻境之中, 如梦似幻,悬于星空。
她心口一慌连忙支起身来, 面色有些泛白,只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看不出来, 灵怪舍灵气形同拿刀剔骨, 渡去了一小半自然痛不欲生,身上早已出了冷汗。
沈修止静看她半晌,才开口问道:“你往我嘴里吹什么”
外头雨声泠泠,衬得屋里极为安静,他身上虚弱, 说话比以往轻上许多, 二人又这般亲昵过,现下低声轻语便越显暧昧。
似玉闻言心中咯噔一下, 虽说凡人根本察觉不出灵气,至多是察觉自己往他嘴里吹气, 可这借口却不好找,沈修止不一样, 他心思太过敏锐, 寻常理由不可能说服他, 倘若是有一点不慎, 就有可能被发现。
凡人自来不喜除他们之外的生物, 甚至视为异类, 人妖殊途从开天以来便已然有了,妖魔鬼怪害人的故事更是广为流传。
尤其是千年狐妖和书生的故事,青衣不知唱了多少回,狐妖和凡人在一起,无论怎样都会气,即便她本身不愿意,也会不由自主沾染。
凡人以精气而生,狐妖祸害了书生的性命,到最后便成了妖物祸害人,他们这些灵怪自然也属于妖,只是低了许多阶。
似玉脑中千丝万绪,忽而想起青衣唱得戏里曾提到过女儿香,此香不同寻常香料,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身上自带的香气。
她虽不大懂,可却极为羡慕那些闺中小姐,她们每当从门面前路过的时候,那身上的香气确实极为好闻,不像她们石狮子风吹雨打,有的只有沧桑味。
似玉拉着被子微微靠近他,小声轻道,话间的娇媚越盛,“道长没尝过女儿香吗”
沈修止闻言微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似玉鲜红的唇瓣微启,对着他轻吐了一口灵气,“可有尝出来是什么滋味”
香甜的温暖气息轻轻喷在面上有些发痒,沈修止微微侧过脸去,“躺回去。”声音虽然清冷,却因为虚弱而没多少震慑力。
似玉微微直起身,“道长不喜欢吗我们那里的戏子常说,男人都喜欢闻女儿香……”
“躺回去。”沈修止冷声呵斥。
似玉莫名其妙又被凶了一顿,一时气哼哼地躺下去,这人真的一点都不好相处,深夜睡不着聊会儿天都不愿意!
一躺下却碰到了他的手,和冰块一般,冻得她一个哆嗦,她才想起刚头他的唇瓣也是冷凉凉的,可见这屋里有多冷。
“道长,今儿个夜里下雨实在太冷了,你会吃不消的,你和我一道盖被子罢。”
沈修止平平静静躺在石炕上,说出来的话和似玉料想得一样,“无妨。”
无妨,每一次都说无妨,可哪一次又是真的无妨,不只耳朵硬,连嘴都很硬!
似玉心中很是为难,这么多日相处下来,多多少少也了解这块肉的性子,很是固执硬气,便是在他身旁说破了嘴皮子,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她再不多言,快速靠近他身旁将被子盖在他身上,伸手抱住,他的身体极冰,感觉都透着冷气,好像连骨头都透着冷意。
沈修止当即要坐起身与她隔开距离。
似玉连忙起身按着他躺回去,“道长,不是奉了师命下山的吗,若是就这样冻死了,那岂不是辜负了你师父的期望”
沈修止闻言动作一顿,没有说话似在思索。
果然还是拿他师父说事比较得用,似玉自不能等他琢磨出来,伸手将被子给他好好盖好,“好了,快睡罢,明早那些人若是又来,我们还得起来应付呢”
沈修止这才彻底安静下来,生死面前礼教似乎都已然不重要,完成师命于他来说才是最要紧的事。
似玉一觉睡到大天亮,外头的雨早就停了,沈修止整个人躺得笔直,一处都不曾挪动。
唯一的交集便是他默许了自己和他躺在一块儿。
似玉伸手摸向他的手,已经恢复了温暖,不再似昨日那般冰冷。
沈修止醒得比她早一些,只静静躺着没有惊动她,他轻轻收回了手,始终保持着些许距离。
似玉在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