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华原来的建议是将在京的军户解除军籍。对于军户阶层来说,可以免除背在身上的兵役。按理来说,军户们应该支持李邦华改革才对。
但是崇祯皇帝为了可以继续使用京营的劳力,听取了周延儒的建议,要营兵和军户并行。
这等于是公然的把军户当做山东和河南的苦力军户来看待。
这些在京的京营军户虽然日子过得苦,偶尔还要去修皇陵,但是毕竟是有补贴的。如果真的和山东和河南班操军一个待遇的话,他们不仅没有补贴,搞不好还会被安排给边镇军丁转运粮草——这可是致死率极高的劳役。
加上武官们故意歪曲事实,添油加醋,把这个建议说成是李邦华的建议,不明真相的军户们立刻就把李邦华视为仇敌,无不想要推翻李邦华的改革新政。
若是此时朝廷能够注意到京营中的气氛,及时派文官安抚弹压,说不定还能挽回局势。可惜现在朝廷的关注重点都放在即将到来的和李自成的大战以及辽东战役的善后工作上。
更关键的是,崇祯扳倒了魏忠贤之后,为了表示自己亲贤臣远小人,废除了厂卫。虽然后来厂卫又得以恢复,但是影响力和情报网都大不如前。
这导致京营这边公然开始集会喊口号,崇祯皇帝对此竟然还一无所知!
随着时间的推移,京营的气氛越来越危险。京营的文吏中有胆小怕事的,将京营中的言论告诉了李邦华。
可惜李邦华太老了,他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万历年间,那个文官可以随意折辱武夫的年代。他根本不相信京营敢违抗朝廷的旨意,对文吏提出的,要他暂缓改革的建议嗤之以鼻。
朱慈烺这边则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本来的计划是趁着京营士兵闹事的时候,在北京城里劫一把大户,给勋贵各家放放血。
但是随着他对京城武装力量的虚弱认识地越来越深刻,他渐渐地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可以攫取更多权力的可能性!
所以自从那一日奏对之后,朱慈烺就直接住在了西苑军营内,每日和大头兵们泡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他还让陈宝时刻给他反应京营的动向。
奏对后的第五天下午,朱慈烺像往常一样,客串讲师给新军的军官们上文化课。
陈宝忽然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喘着气说道:“团长,他们要动手了!”
朱慈烺放下手中的粉笔,面色一沉,说道:
“陈参谋,慢慢说。”
陈参谋看了看在场的军官,新军里面各连排长以上的军官都在,猜到朱慈烺应该是想把京营动向分享给各层军官,因此面向众人说道:
“职部探得,三大营的各个营头已经约定今晚在城西京军大营放火闹事。”
朱慈烺紧接着问道:“人数,兵器,他们的目的,这些情报都打探清楚了吗”
陈宝回道:“具体人数不清楚。不过三大营一共十五个营头,所有营头都有参与。除了各家的家丁之外,所有军户都不许持械。各营的诉求是要活捉李邦华,停罢京营改革。”
朱慈烺摸着还没长胡子的下巴,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们在京营里面安插的眼线有多少人”
“回团长,我们的眼线主要是在神枢营,大概有五十人。京营的各个营头管理混乱,我们的人暂时还不会注意到。”
朱慈烺需要京营闹得大一些,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借口动手。但是闹得大了,无疑会对北京城的普通市民造成伤害。
他刚刚有一瞬间,想要让京营中的眼线制造混乱,杀几个普通市民,然后再栽赃京营。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倒不是他妇人之仁,而是他觉得这样做没有必要。在北京城里放火这个罪名足够他出兵平乱,夺取北京控制权了!
朱慈烺当即下定决心,对着坐在下面的各级军官动员道:
“在座的诸位,都是孤从田间亲自召入军伍。孤再问一遍,诸位从军,所为何事”
诸将齐声答道:“忠君报国,建功立业!”
作为一个出生在共和国的公民,朱慈烺当然不会忘记军队思想建设的重要性。因此朱慈烺经常抽出时间,给军队上政治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