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永乐朝的权贵们还是倍受欺压,苟且偷生的脚底泥。
也许对方肥、邬福、沈寿等翻身做权贵的人而言,断渠毁田是增大官府压力、试探官军兵力、拖延官军反击的必要举措,但对于田宅被毁的普通小民而言,无疑是天塌了。
虽然不通四书五经,但李响在大周,也算得上见识广播、头脑灵活的人。更何况他还掌握着明月庄的资源,走访过不少地方,思考问题的广度和高度早已不一般。再结合脑子里的现代知识,李响认准了永乐朝不能成事。
大而化之,朝堂只是一时困难罢了。盗匪不断,北地形势大变,再加上天灾,才造成了如今的困局。
方腊确实是一代枭雄,却也有趁势而起的侥幸在里面。据李响在汴京多方打探的消息,大周岁入在这两年并没有下降,工矿税、商税和海贸税更是激增!
很难想象岁入超过六千万贯铜钱的庞大国家,在账面上拥有将近两百万军队的超级帝国,经济科技实力冠绝当世的天朝上国,能被十几伙起义军和盗匪拖垮。
大周只是一时的周转失灵。
永乐朝推不翻大周,也解决不了民生问题。
方腊越是挣扎,越是疯狂,受苦的小民便越多,这就是李响的总体判断。
和大周的士大夫不同,李响最担心的还是北方形势。从汴京和明月集传来的最新消息:金国兵分两路再攻辽国,分别打到了幽州城和太原城下,太原城岌岌可危。
与塞北的地广人稀不同,斑驳倾颓的长城以南,辽国的乡镇关隘可是不少。女真族能够继续保持势如破竹的攻势,便意味着城墙也难挡女真铁骑的兵锋!
李响不是高官,不是武将,甚至没有官身和功名,只是一位民间豪强。他改变不了太多,只能尽他所能,让江南少死人,尽快让大周把钱粮、军队和精力投向北方。
至于永乐朝,还是快点倒下吧。
西王庙只是战场后方的一个小镇,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如今却成为了好些饥民活下去的希望所在。听说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人,识文断字的人,敢打敢拼的人,都可以到那里寻求庇护。
李响用战功从大户士绅家里换来的粮食,开始发挥作用。
技艺娴熟的工匠,种地沤肥的熟把式,拨弄算盘的账房,诲人不倦的教书先生,办事机灵的伙计……明月庄急缺这样的人,李响在江南行事也离不开这样的人,于是这些人顺利进入西王庙,每天能吃个七分饱。
痛失家眷的乡兵,失去主家的家丁,坐地等死的厢军伤兵……刀尖舔血的汉子们有福了,只要能在张清平和杨营东手下过上几招,就可以立马加入庄主大人的“乡兵”队伍,让家人吃个肚饱不成问题。
李响证明了自己属下的战力,“友好”地满足了本地势力对战功的要求,还大方地把方腊军正丁的人头分润了出去。写给韩招讨使的军报也已经写好,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李响和县尉、族长等人“反复讨论”过的。
本地的大户人家把李响当成了贵客。
既然是贵客,当然不能住逼仄的小院了。作为镇子上出过举人的家族,王家和田家各自腾出了两个大院,还为李响麾下的几百号人“找到”更多住处。
庄丁的居住条件大大改善。
从广德县城出发的车队已经到达西王庙,带来了新一批的药材、绷带、粮米食盐和刀枪箭矢,路上不怎么太平。
刘盛在内里披上锁子甲,外披宽大的灰黑袍子,即将带上更多人前往广德县城,运送下一批物资。
来到面对正街的门口,刘盛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对堵住门口的乡兵、家丁和伤兵道:“怎么着吃饱喝足了,还不满意”
“我们庄主收下你们,当然会好生相待。如今物资紧张,只能让你们不饿肚子,答应你们的钱粮随后会补上。”
通过考核,成功被李响接纳的汉子们不善言辞,着急之下,推出一个嘴碎的说话。
嘴碎的年轻人出身西王庙东南方的和平镇,身体看上去很瘦,以下手太脏出名。在刘盛面前,他明显感觉到了压迫感,咽口唾沫道:“刘大哥有礼。俺们这些摸爬滚打的汉子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也不是白眼狼。”
“听闻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