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庄一直在扩大,一直在发展。闪舞
发展速度再快,在一定时间内增长的利益也有限。
地域不同、人生经历不同、生活习惯不同的新庄民来到明月庄,开始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追求好日子,不可避免地会和老庄民有分歧、有冲突。
公中高层为此事心烦不已,庄主大人却似早有准备,给出了双管齐下的解决办法,简单来讲便是:一方面鼓励新庄民建作坊、跑商队,把蛋糕做大,给庄民更多的发展空间和发家机会;另一方面则是坚定不移地招纳新人,绝不因噎废食。
水池里的水要分层,成为一潭死水好办呐,接着放入活水冲刷,动起来!
刘夏都能拉拢到几十户人家反对李响,除士绅阶层影响力太大的原因外,便是某些人家对公中引入新庄民并一视同仁的政策非常不满。
总体而言,新老庄民的分歧远没有到失控的地步。
随着熊家、曽家、刘家等顶层人家的话语权被摊薄,随着新庄民中越来越多人家的奋发向上,随着附属村寨在秦岭中站稳脚跟,“新庄民”的群体概念开始模糊。这只是目前的情形,将来会有怎样的变化,尚未可知。
能拿到黄色户籍的人家不傻,他们很快在公中寻找利益代表。成吏员最先进入新庄民群体的视线,然后是方维良、成江海……但成吏员等人暂处绝对的下风,新庄民群体不放心,靠着人多的优势,把大量子弟送去当庄丁,稍稍扳回劣势。
“庄主曾有高论:有人的地方,自有江湖。”李梦空回味着这句话。旁边的张万里在倒茶,茶水的热气被发芽的桃树打散,只听李梦空继续道:“有几个资格最老的家伙,若不是老夫和你挡着,早便犯了庄主大人的忌讳。”
老人接过茶,叹口气,苦笑着对张万里说:“可成吏员、方维良、成江海这等好苗子还是受到不少为难,成吏员直到庄主年前回来才升到中层,方维良更是被挤到外面当掌柜,成江海倒是奸猾,硬生生打开了局面。”
“老夫看到那些家伙苗头不对,时常提醒,有人还不领情,说我李梦空偏帮外人。听听这些人说的话,外人都是庄民!我明月庄只认名籍,是庄主一早定下的铁律。”
拐杖杵地,“当当”的响声吓走了房檐上玩耍的鸟雀。
张万里劝李梦空消消气,然后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过去。
“猜得不错,老夫要退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李梦空吃了口软糯点心,“庄主说甜食要少吃,可我就稀罕这一口,嗯哼……哎,我不能老是护着他们,前些天又看到堵不如疏这句话。老夫,深以为然。”
“老而不死则为贼。”
“凭着一张老脸和微末功劳,庄主看重老夫,庄民敬重老夫,没人不给老夫面子。老夫继续忝居公中,老庄民有事总是先到我这打招呼,然后打着老夫的名头吓唬人;新庄民不想或者不敢得罪我,敢怒不敢言。如此种种,都跟庄主坚持规矩与制衡的初衷背道而驰,老夫怎能放心”
李梦空虽然是一介童生,却一直在进步,在思考。这位老人在不久前突然感觉,他已经妨碍到了明月庄的改制。
“庄主带着成吏员、方维良等人前往江南,有几个老家伙,包括曽木匠,都以为庄主偏向老庄民,又想耍些小动作。无知者无畏,庄主用人之前必有考验,肯定会大加提拔成吏员等人。”李梦空喝口茶,悠悠道。
张万里皱眉,“那样一来,资格最老的那些人家,岂不是更不想老哥退养”
李梦空摇头,“这不还有你留在公中吗”
“我呃,老哥哥的意思是”忐忑、欣喜、激动……张万里瞬间换过几副表情。
李梦空站起身,走出后院,看着不远处核心作坊的水车,听着敲击铁板的声音,深吸口气,“你年轻,身子骨硬,见识广,该有更高的位置。有你在公中掌舵,又有熊成文、张展郡和邓宇顺几个后起之秀,那些小心眼儿的老庄民总该放心吧”
张万里心里舒服得快要呻吟。论实务,他曾帮助一位知州处理民政;论阅历,他见识过大半个大周;论心性,他坚持学习庄主大人的新思想,紧跟明月庄的步伐。不管是在明月集,还是在明月庄,他都有一种放不开手脚的感觉。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