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仁作为勋阳府和十堰州有名的大士绅,族中拥有熟田一万三千亩。大周制,一亩田大约666平方米。
黄家拥有油坊、麻布坊和丝绸坊十数个,年入过万贯。另外还在十堰州、勋阳府城和南阳等地经营多家商号,主要买卖关中牛马、川蜀丝锦和汉江渔获等,获利甚巨。
但黄家乃书香门第、名门望族,家中要有仆役,出门要坐轿子,衣服必着丝绸,吃喝非常讲究。加上族中小辈、家生子的培养要耗费钱粮,家丁训练、置办武器要消耗铜钱,迎来送往也有消耗,每年开销更是巨大。
更何况家族一大,幺蛾子就多,每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谁都想把好东西往自己盘子里放。因此但凡经营不善,或者出现事故,即便百年大族也可能捉襟见肘。
郧阳府的黄家别院,赵疤子正和跟随自己多年、又跟着自己投奔黄立仁的心腹吃酒吹牛。正酒酣耳热,忽然门卫报告说,蔡二赖子来访。
赵疤子心中奇怪,但还是出门相见,“这不是蔡二爷吗怎么想起找老赵了,进来喝一杯”
蔡二赖子原是明月寨民,为人好吃懒做,贪婪怕死。联军攻寨时,见势不妙投降潘泽,后又跟着赵疤子投奔了黄立仁。
黄立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赵疤子留在勋阳别院当一个家丁小头目,却让蔡二赖子到十堰的祖宅当了管事,虽然也是下人。
蔡二赖子挤出一丝笑容,“您可别打趣我了,是黄老爷有事交给赵爷去办。郧阳城东有伙贱民居然想退老爷的佃…老爷的意思,打折几条腿,让那帮刁民知道知道厉害……”
赵疤子仔细盯着蔡二赖子,直到蔡二赖子冒出一层细汗,赵疤子狰狞的脸色才褪去,再度浮现出粗豪的笑容。
“没问题,我等兄弟也不能白吃黄老爷的。麻烦回禀黄老爷,洒家明日便出发,定叫那些刁民知道知道厉害!”赵疤子貌似没有任何怀疑,和蔡二赖子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蔡二赖子被赵疤子扳得生疼,心道若不是看你已是死人,老子早就翻脸了。老子可是老爷身边伺候的,岂是你这看门狗可比,居然还敢称兄道弟!
尽管心中大骂,但蔡二赖子想着老爷的吩咐,只能耐心应付。
赵疤子坚持邀请蔡二赖子一起喝酒,蔡二赖子却说还要回去回话,保不准老爷还有吩咐,以此推托。
赵疤子送蔡二赖子到门口,“以后蔡老弟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都是在黄老爷家里混饭吃的,理应互相照应。”看着渐行渐远的蔡二赖子,赵疤子神色变得阴沉无比。
归座的赵疤子一言不发,一位机灵的手下看出不妥,“大哥在烦心什么”
赵疤子靠着椅背,把事情一说,一桌大汉吵成一片。
最为憨直的一个哥们发话了。此人杀了仇人一家,成为江洋大盗,后来投奔了赵疤子。“这不是好事吗咱们给黄老爷露一手,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好汉,看那些家丁还敢轻视咱们。”
赵疤子无奈地看了这货一眼,皱了皱眉,还是不说话。
还是精灵的那个哥们看出不妥,“大哥是不是担心其中有诈难道,黄立仁那厮想要卸磨杀驴!”
一桌糙汉子顿时哗然,赵疤子叹了口气,“老子原本也只是心里怀疑,毕竟张天垒说黄立仁要在事后除掉我,但黄立仁不可信,张天垒便可信但黄立仁能够授意我干掉老黄,黄立仁自然也能和张天垒商量,然后让潘泽干掉我。”
“合谋明月寨失败,按着黄扒皮的脾气,就算咱们兄弟过去给他干过脏活,他看在情分上给咱们口饭吃,但一顿骂是免不了的。”
赵疤子让兄弟们缓了缓,继续道:“可他娘就蹊跷在这里,黄立仁那厮居然没说什么,直接给咱们安排到别院看门,好吃好喝养着。黄扒皮,黄鼠狼,这黄立仁什么时候这么大度……”
“老子回想起来,伤亡官军的家属闹将起来,他没想起咱;作坊里有人闹事,他没想起咱;现在一群拿锄头的要闹租,却让咱们过去…还有蔡二赖子那条狗,十足一破落户,看着老子失势却还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