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江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安年居然会拒绝这个提案。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虑,安年慢慢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半边脸颊,指缝间赤瞳的红芒摇曳。
“在夜莺的记忆里,我曾经伤过你们的人。”她眯起眼,有些踌躇地道,“就算这种旧账能被翻过,以我的情况,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谢春儿要挟了我十数年之久,如果有什么副作用,到那时候我是没法抗拒的。”
“夜莺的事情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她用来控制你的东西已经摘除了,以后不会有那种问题。”江桦说。
“很难说。”安年吸了口气,“你之前也是知道的,谢春儿是上个时代的人,她所掌握的技术水平比你们看到的更要尖端。只不过是因为她的人手不足,而且有些上时代的材料和生产方式已经不可继承,所以才没有彻底发展成一个大势力。否则的话…早就不是今天这个程度的了。”
“即使那样,那也只是谢春儿、是夜莺的意志。”江桦说,“既然那不是你所想,你就不用去承担这些。”
但他说完就发现场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安年没有接话,反而转开了目光,气氛一时仿佛窒息。
“也许是这样吧。”她低低地开口,“但刚才我也说了,有的时候…我也早已带上了夜莺的影子。”
“有的时候”
“是的,有的时候,我自己的意识也会偏移,比如说…”安年说到这里出现了长久的犹豫,半晌之后却还是下了决心一般,开口缓缓道,“我曾经想过,要杀死小弦。”
刚才的对话江桦都没有什么意外,但此时他确实是惊了一下。无论是从之前还是今天的表现,安年和江一弦之间的关系和谐的让他和江一竹都有些自惭形秽,那个完美携带者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就是这样的一对母女,居然还有过这样的往事以安年的性情居然还动过这样的心思
“别惊讶,这都是真的。”安年别开了目光,“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是怎么来的,从那时候我就知道如果让谢春儿掌握了她的力量,那么原兽和人类的领域都会因此而步入全新的时代,那种事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
“但我那时候的身体情况没办法阻止她。你也看到了,小弦其实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只是…只是从她出生起,接触的就是弱肉强食的法则。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被禁止和她接触,所以在她有了这样的观念之后也只能尽我所能。”安年说,“但是…她确实也被逼着做过不好的事情,她可能都不懂那些意味着什么。”
江桦下意识回瞥了一眼后方。两个孩子就睡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主卧,以二人的听力这个距离能隐约听到她们翻身呢喃的微响。他见识过江一弦战斗起来的样子,真像是幼小的恶魔…但这能算是她的错么以她的年龄和阅历,怕是连对错都分不清楚吧。
“我一直在看着那些事,越看越无法接受她那样成长下去,所以…所以…我确实有想过与其这样下去,不如让她毫无痛苦毫无知觉地离开。”她的脸上首次闪过了些许痛苦,“可是我没做到,她还那么小啊…无论我怎么对她她都只会跟着我,说着妈妈我错了,想让我开心…其实她什么都不懂,只是跟错了人而已。”
“所以我还是放弃了。我不知道那样做对不对,但我没有剥夺她未来的资格。她是我女儿,我有责任让她有最完满的人生。”她轻轻地说,“但我的确是动过那种心思的,那种残忍也绝对是我的意志…可能我早就扭曲了吧。”
江桦默然地听着。
“因为这样,我必须要拜托你一件事。”她转过头来,用前所未有的严肃盯视着江桦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再度失控的话…那个时候一定要结果我,别留一点余地,也别后悔什么,就当是帮我做一件我做不到的事。”
两人的面庞正面相对,脸部的线条一致地冷硬如铁。良久的时间过去,江桦长吸了口气,接着…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他说,“现在你身上已经没有多余东西的残留,对方手上也就没有能控制你的筹码。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再发生一次,那就只是我的错误了。”
安年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的气势在这时竟然被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