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从哪吃来的火药啊”
君悦冷眼看他,一脸莫名其妙。
连琋没说话,脸色黑如锅底。这还是第一次,她见到他生那么大的气,他一贯冷淡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气到扭曲的一面。
一包纸包的东西摔到了她面前的案桌上,因为纸没有用草绳绑着,他这一摔,里面的药材就洒了出来。君悦低头看去,脸色不由一变。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是瞒不住了。
“连琋,你听我说。”她试图解释。“孩子这件事我觉得咱们还得再商量商量,你看现在虽然各国都很安静,但我敢肯定用不了多久,天下又会烽火四起,实在......”
“不是孩子的事。”连琋直直打断她。
君悦皱眉,“不是孩子的事那还是什么啊”
连琋指着桌上的药,扭曲的一张脸再次吼道:“君悦,你少给我装傻充愣。你吃了那么久,会看不出这是什么药”
君悦不语,是,她看出来了。
明知道糊弄不了他,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扯到孩子去
“说。”
突然来的一声戾吼,吓了她一跳。他现在就跟一只暴怒的小狼似的,要是吃不到肉,恐怕连它老娘都咬。
“哎呀好啦好啦!”她赶紧过去安抚,抓着他的手哄道,“不气了不气了,这就说,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
连琋不吃她这套,甩开她的手,脸色还是阴沉。
手被甩开,君悦再次抓过去。这次她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任他怎么甩也不睁开。道:“咱们去那边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连琋再挣了两下,见死活挣不开,也就不再挣了。任由她拉着走向另一边的茶桌,然后被她摁着肩膀坐下。
君悦在他对面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他。“先喝口茶,降降火。”
见他没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她只好收回来自己喝了。“其实事情也简单。
当年虎丘之战后,先蜀帝召我去恒阳受赏。他赏了我一把逐日弓,但那张弓他事先做过手脚,我一个没注意,就着了道。
我在碰那张弓的时候手受了伤,裂了一道口子,搅心蛊就从这道口子钻进了我体内。”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上皮很厚很粗糙,这是常年握剑握笔留下来的。
那道浅浅的扣口子在咧开后的几天内就愈合上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然而那钻进她体内的搅心蛊,却是整整折磨了她两年。
她声音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波动。
“蜀帝想用搅心蛊控制我,让我在姜离安分守己的同时,还能为他做牛做马,不能有一丝异心。
我为了摆脱这种控制,找了佳旭想办法。他让我以服毒的方式,改变掉体内的血液结构,配合他的疗法将搅心蛊引出来。
最后,我们成功了。
不过我现在得吃解毒的药,将我体内的血液恢复回正常。简单说就是淘换全身血液。这个时间可能会久一点,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两年。
所以我现在不适合要孩子,一个身上留着毒血的母亲,她生不出一个健康的孩子。所以连琋...”
她倾身过去,握住他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柔声道:“孩子咱们以后再要好不好,咱们都还年轻,不用着急。”
连琋定定的看着她,身上的怒气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散了。
他一直以为过去的两年多里,自己就像一只鬼魅一样的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舔着伤口,压制着仇恨,像条肮脏的狗一样活着。
可她呢,她光鲜的外表下,令人崇拜的盛名下,不也是被人栓上链子像条狗一样的活着吗!
谁也不比谁好过,谁也不比谁容易。
“连琋。”
君悦绕着桌子爬过来,头靠着他的肩膀,手臂环着他的腰,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满足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反正那死老头也死了,而我们两个都还活得好好的,就什么都比别人强。”
“你原谅了他吗”连琋问。
“不会。”君悦道,“伤害就是伤害,我永远不会原谅他。只是觉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