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麟微仰头看着上方的高空,春日的暖阳惬意,让人不禁想起家乡的绮丽风光。车水马龙,春意盎然,好不热闹。
可那样好的风光,何时才能再见到啊!
他转头看向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的少年,暖阳斜照在他带着倦容的小脸上,光滑洁柔的肌肤晕染了层粉嫩的红晕,像个初熟的苹果,又像一只尊贵的猫般慵懒地晒着太阳。
他听着他微弱而均匀的呼吸,以为他是睡着了,遂也不叫醒他,径自跨步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离开了后院的大门,君悦这才睁开眼睛来。深邃幽黑的瞳孔里,迸射出与这暖阳截然相反的冷光。
“少主,你说这鄂王,会听你的话吗”房氐幽幽问道。
君悦叹了口气,“如果他还想要这皇位,就一定会听。”
霓裳感慨道:“这些个位高权重的人,总是利欲熏心,被那张椅子散发出来的闪闪金光迷了双眼。他们看不到,那把椅子是悬空的,随时会坠落。”
啟麟的处境和当年的连城差不多,他们若想登上皇位,都要扳倒永宁王一党和太子一党。可连城扳倒永宁王一党之后呢
紧接着就是齐国灭亡。
当年岑家权势滔天,皇帝忌惮不假。可也正因如此,岑家才是齐国的中流砥柱。
岑家在没有倒台之前,即便他们想扶持连琋做傀儡皇帝,可他们对齐国的忠诚,是真的。
若是太平盛世,连城大可以收拾了威胁皇权的岑家,再慢慢培养新的砥柱。
可是在乱世中,他还来不及去培养,危机就已经来了。
而且岑家倒台后,斩草不除根,倒成了掣肘连城抗敌的内忧,欲除不尽。
齐国没了岑家这中流砥柱,自然飘摇欲坠。再加上蜀吴两国的推手,倾倒也是必然的。
可这已经是后话了,她是后来才看清的事实。当时谁能想到这些呢
换做是她,她当时也会扳倒岑家的。
蜀国也一样,无论是姓尤的还是姓苗的,他们都是蜀国的栋梁。虽然他们站在了啟麟的对立阵营,但不代表他们不忠诚于蜀国,不代表他们没能力没本事没实力。
若是蜀国没了这些个栋梁,又会不会重蹈齐国的覆辙呢
霓裳担忧道:“少主,啟麟是个心思敏锐的人,他会不会发现您的意图”
“发现了又能如何”君悦无所谓道,“我只是两只嘴皮上下一碰而已,做不做完全取决于他。
再者,我没有说错。他如果想要那个皇位,太子一党就必须连根拔除。或者,他可以选择不要这个皇位。”
房氐坚定道:“不,他一定会争这个皇位的。”
君悦附和,“对,他一定会争,这是他的本性。而且,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也由不得他不争。不然,只能等着啟囸将他弄死。”
棋局一旦开了头,就没有中途停止的机会了。
如果当年啟麟不离开太安,安心做个闲散王爷。随着时间的推移,啟囸杀他的心没有一开始的那么强烈,或许会看在他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份上饶他一命。
可如今,啟囸在三番五次杀他不成之后,定会意识到啟麟的厉害,只会击起他更强烈的杀心。
一番储位之争,正在蜀国如火如荼的上演。
这天地之间,又有多少看客在看着这一出戏呢
“这样的一幕,真是熟悉啊!”
君悦微眯着眼睛,看着斜上方的暖阳叹道:“你们看这天地长存,日夜交替,斗转星移,这热热闹闹的是是非非中,你方唱罢我登场,其实来来回回上演的也不过是那几出戏而已。”
只不过台上一出戏,台下却要血流成河。
她吩咐道:“准备一下,我们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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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之后,啟麟再没有出现。
直到君悦离开的前一晚,他才来为她践行。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聊自己的前半生,聊自己的不幸,聊自己的快乐,聊他们次次交锋的回忆,聊人生的无奈,聊将来的愿望。
两个各怀鬼胎之人,在临别的前一夜,竟也相谈甚欢。
第二日,君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