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是在八日后回到赋城。
此时已经是七月初。
赋城依旧繁华热闹,人流涌动,喧嚣火热。或许齐国的灭亡,齐帝的死亡对他们也有着一定的影响,但影响不大。姜离山高皇帝远,小老百姓只想着自己的小日子,真正哀思故国的又有几个
最多人们在嘘嘘蜀吴两国的残暴的同时,关怀一下姜离的何去何从,此后是属蜀还是属吴
君悦坐在马车上,遥望着窗外的熙攘人群,不免感叹世事无常。有种无论是谁死了,世界照样转的感觉。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房氐在外面道:“少主,是公孙展。”
君悦稍稍探头出窗外,便见前面一身红衣的公孙展正站在路中央,似乎是特意在等她。
君悦下了马车来,公孙展站在原地,等着她走近。不待她说话便已先道:“才几日不见,你瘦了好多。”
乍听这一句话,君悦微微蹙眉。这话听着他俩有多熟有多好似的。他一开口就是“你”,以前公孙展都是尊称她王爷的。
不过看在人家替她挡过一刀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这称呼了。“公孙副司也瘦了不少。怎么样,伤好点了吗”
“哦。都好了。”他淡淡道。
不知道是不是君悦的错觉,他感觉公孙展有点……不高兴他这句话明显就比前面一句冷淡了好多。
不高兴
为什么
她关心他的伤他不高兴难不成是后悔替她挨了一刀
“那就好。”君悦道,“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以来找我。只要不伤到姜离百姓,我都答应你。”
“我不需要你还我人情。”公孙展忙道,“你不欠我什么。只要以后,你别把我拒之千里就好。”
君悦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瞧你说的,你是姜离的栋梁,我要把你拒之千里,那我找谁帮我管理这姜离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君悦忙打断他道,“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转身就走。
她不傻,也不是个神经死板的人,她能感觉到公孙展对她有意思。
不是谁,都可以不顾自己性命地去替别人挡刀。且这一刀挡了,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等等。”她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声音。
君悦头没回,脚步却是停下了。
他在身后道:“恒阳之事,还请节哀。逝者已矣,还望你坚强。”
君悦望着眼前惨淡一笑,不坚强又能如何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她今年不过二十,还有很长的一辈子呢!
也真是可笑,她竟然嫌弃这一辈子太长了。
“多谢。”
她道完谢,然后继续迈步走向马车。
距离马车还有一步距离,房氐已经替她掀起了车帘。君悦右脚已经踏上了脚蹬,却是不知怎么的,又忍不住地回头看一眼,仿佛有个无形的声音在告诉她,身后有她想见的人。
她忍不住地回头看去,不远处除了人来人往中依旧站立默默注视着她的公孙展,哪有她想见的人。
她自嘲一笑,想是出现了幻觉吧!那些人,他们都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她正回头去,就着房氐的搀扶上了马车,继续往王宫而去。
马车到了宫门口并没有停下,而是直直进了王宫。君悦从车窗看出去,那块当年由齐帝让人从恒阳运过去的刻有“钦呈上命”地石碑依然毅力在王宫大门之前,象征着姜离永远成为了齐国的属地,永远受齐国的压迫。
然而如今齐国没了,这块石碑却依旧还在,就像一面旗帜一样,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年有为迎了过来,“王爷回来了。”
君悦嗯了声,问道:“宫里一切都好吗”
“一切都好。”他道,“王爷放心。”
“那便好。”
马车进了王宫,一直到后院,君悦这才下了马车来准备往含香殿走去。
哪知还没走到几步,远远地便听到一串熟悉的喊声传来,“君悦君悦”的喊,像叫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