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的盛夏,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候。别说经常做工的人挥汗如雨,就是单单走个路都能走出后背涔涔来。就连始终呆在屋内,静坐不动的人,也需打扇子置冰盘。
李老儿穿着一身灰蓝的长衫,后脊佝偻地牵着自己的小孙儿从私塾院门出来,进入一条一车之宽的巷子。
小孙子戴着书生帽,肩挂帆布书包,小短腿一走一跳的,肉嘟嘟的脸上嘴巴一张一合的背着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
李老儿一边听着孙子背书,一边牵着他的手沿着巷子走,偶尔遇到熟人也会打两声招呼。见到小孙子背书,更是夸一句小孩子真聪明。李老儿当然替孙子谦虚,说“哪里哪里,会背两字而已。”
约摸走了小半刻钟,出了巷子,左拐,再走几十步,就进入了主街。
“爷爷,我的墨条用完了,先生说需买新的。”
李老儿疑惑道:“昨天不是刚给你买吗又用完了”
小孙子不好意思地用空着的一只手掩住嘴巴,道:“完了。”
李老儿宠爱孙子,舍不得骂,自动的将孙子的“完了”理解成“玩了”。都是拿去玩了。
他问:“还有什么要买的”
小孙儿乖乖道:“笔也要买。今天先生教识字,他一直让我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然后孙儿就照他说的做,结果笔就断了。”
李老儿无奈地看着孙子,心想着又多添一笔钱了。可他还是舍不得骂,谁让这小孙子是他唯一的孙子呢!
他边领着小孙子往文房四宝店走去,边道:“真是跟你爹还有你二叔一样,小时候调皮得很。”
小孙子撇撇嘴,“二叔哪里调皮了,整天都窝在房间里看书,面都见不上。”
李老儿道:“你二叔,明年是要下场考试的,可不就得温书学习。”
正说着,文房四宝店到了。
店里有不少学子正在买笔墨,有粗糙的也有精细的,李老儿当然是往粗糙的一边走去。不管粗糙的精细的,反正对于小孩子来说都一个样,当作玩具而已。
询问声商量声细细低语,人们自觉的不高声喧哗。似乎进到了这么个充满墨水味的地方,个个也都变得高雅起来,斯斯文文。
“哎你听说了吗,好像咱们这位皇上的皇位来路不正啊!”
三三两两中,一个蓝衫学子边拿着一块砚台端详,边道。
他旁边的同窗啊了声,很是惊讶:“这真的假的,你哪来的消息”
先前说话的人道:“我父亲刚从恒阳回来,那边都传遍了,只是还没传到咱们芦山镇这穷乡僻壤而已。”
这算是新奇事,周围穿着各色学子服的学子都围了过来,好奇地问是怎么回事。
李老儿牵着孙子,也好奇地过去听听。
一黄衫学子问道:“那皇上这皇位是怎么来的”
蓝衫学子道:“我听父亲说,好像是弑君得来的。听说先皇中意的是永宁王,是皇上用了手段,抢了皇位去。”
另一黄衫学子道:“这怎么可能,永宁王当时不是逼宫造反吗”
蓝衫学子道:“那是岑家人干的,跟永宁王没有任何关系。要不然先皇斩首了岑家,怎么会放过永宁王呢”
“你这说的也不对,永宁王是先皇的儿子,父亲放过自己的儿子,理所当然啊!”
“可是,当今皇上可是有先皇圣旨的,名正言顺。”
“什么名正言顺。”蓝衫学子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啊,原钦天监监正霍普曾替当今皇上和永宁王卜过卦,说当今皇上帝星式微,而永宁王才是真命天子呢!”
“啊,还有这么一说。”
“可不是嘛!”
“如今这事都传遍了。”
......
李老儿微笑着摇摇头,牵着自己的孙子重新去挑选笔墨。选好后再走到较为精致的笔墨一列,为二儿子买了些纸张。
“爷爷,什么是帝星啊”小孙子抬头看着李老儿,满含求知欲地问道。
李老儿忙捂住孙儿的嘴,道:“乖孙子,以后再也不要问这个问题了,知道吗”
小孙子不明所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