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迎财神。
可信安王府中迎来的不是财神,而是这座府邸的主人终于醒来。
因中毒而陷入昏迷的信安王,终于在今晨巳时,悠悠睁开了眼睛。
信安王府中的御医松了口气,芸贵妃松了口气,信安王妃松了口气,王府里的下人松了口气,齐帝松了口气,岑皇后和岑阁老......提了口气。
“王爷能醒来,真是洪福齐天,陛下保佑。这毒猛烈,入喉即入心肺,要是王爷再醒不过来,即便是能救回性命,恐怕也会如同活死人,长睡不醒啊!”
老御医老泪纵横。
这是过的,最提心吊胆、最糟糕的一个年了,连口团圆饭都没能吃上。
齐晴坐在床边上,也是泪雨如珠,因为流产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是如风中柳枝,摇摇欲坠。
芸贵妃忙将她劝了回去,“你刚小产,更要注重身体,可不能落下毛病,不然以后再要孩子,可就难了。”
“小产”连城苍白的脸上更白了几个度,因几日来的不沾滴水而喉咙干哑,说出来的话就像破管般呜呜咽咽。
芸贵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这件痛事的。
齐晴脸上的泪流得更汹涌,颤声道:“对不起王爷,妾身没能保住咱们的孩子。”
那个才来几天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连城突然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棉被下的手紧攥。
这是报应吧!
如果一开始他就知道有了个孩子,他一定不会这么做,一定不会。
“对不起。”
第一次,他对她说对不起。
齐晴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欢喜。他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她感觉他们之间终于有了夫妻的感觉。他终于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跟自己的妻子平心静气的说对不起了。
可是换来这句对不起的代价,太大了。
“不,是妾身要说对不起才对。要不是妾身,也不会给带人机会,王爷也就不会中毒。”
连城愧疚道:“我不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说着,好不容易抑制的泪水又滑了下来。
连城看着她苍白的一张脸,那神情对他是真真切切的关心、担忧和爱慕,不似别人除了敬仰就是虚假。他试图抬手,想要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可尝试几次过后,手终究是无力抬不起来,也就放弃了。
他劝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贵妃娘娘,有话要说。”
丈夫要谈正事,齐晴自然不敢阻拦,应声退了出去。
芸贵妃坐在床边的圆凳上,说起了近日恒阳的大致动向。
“方司南还在查你中毒一事,肖璠审问的刺客死了,还有房定坤最近也是频繁走动。这恒阳,只怕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连城望着帐顶,喃喃道:“这都城的腥风血雨,还少吗”
狄家灭门,连昊逼宫,烧杀难民,哪件不是腥风血雨。
恒阳,这权利的集中之地,唯有权利二字是永恒的。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们”芸贵妃问。
连城平静道:“谁知道呢”
“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
“......”芸贵妃先是疑惑,而后也就明白了。
原本一切罪证都指向他,若无意外,正月十六复朝后,他便被判处,即便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但中毒一事一出,他就是受害的弱者。
人们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习惯性的偏向于弱者。也就是说,人们会倾向于连城是无辜的,是有人急于杀人灭口。
所以,在所有人都偏向他的时候,他其实什么都不用做,继续躺在这里当弱者就好。
以静制动。
他就躺在这里,置身事外的等着有人替他洗刷冤屈,证明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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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帝得知连城醒后,马上派了方司南过来查口供,问清楚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牢吏将食盒递给他,说是信安王妃给他送来的年夜饭。他吃着饭,喝了几口酒,然后便觉得腹痛难忍,胸闷气短,折腾了两下就晕过去了,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