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掠过一抹不详的预感,西门涟睁开眼来,却见昨夜还对她说话的妇人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少年的怀里双眸紧闭,已经没有了气息。少年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她的脸上,成一条小小的河流在那过度苍白的脸上流下。
一抹殷红,入了她的眼。
西门涟伸手摸去,一支被磨得锐利的银簪下,压着被撕裂的帛布。
沉默地打开,短短几行血字,写尽了一个不堪凌辱的女子的悲凉,还有最后的托付。
安静一瞬后,她将银簪收好,血书则抛了出去。
过度残忍的真相,还是不要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的好。
“别哭了!”
她冷静地抬起眸子,盯着那低泣的少年,“要是你真舍不得你阿娘,把头凑过来,我一掌就能送你下去陪她;如果你想达成她的愿望,那就收起你那无用的眼泪,从这一刻给我牢牢记住——堂堂男儿,流血不流泪!”
字字铿锵的话语让少年愣住,突然地,他一抹脸上的泪水,“我要为阿娘报仇!”
“那就从这一刻起,闭上你的嘴!”西门涟闭上眼睛。
车轱辘滚滚前行,瑟瑟凉风起,掩盖住一切声音。
……
“吼、吼、吼!”
“杀啊!”
“快,杀啊!”
“啊,你倒是给老子动啊!”
“妈的,站起来!”
“艹,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哈哈,这把我赢了!”
“我也押了他,哈哈,银子银子,快到我怀里来!”
“艹,晦气!”
各种脏话充斥的场地,数方高台如同高岛耸峙,一个个穿金戴玉的富人或高兴或愤怒地盯着下方的斗场,看那两个青紫得看不清楚的脸的奴隶赤手空拳殊死搏斗,其中一方已经明显落入劣势,输了显得激动的人们脏话不绝于耳。
“这就是你说的给本王看的刺激的?”
却独独有一方高台,显得格外的静,衣着华贵的少年斜靠在铺着虎皮的大椅上,还打了个呵欠,眼皮子却挑起,那一双明媚的凤眸里却分明流露出危险的光芒,根本就不似他脸看起来那般无害。
君少扬,皇后所出的次子,排名第三,十五岁就因军功而被皇帝赐予宫外宅邸,天生相貌出众、才智卓绝,却以残暴闻名于北越。
皇家三子名少扬,谪仙貌虎狼心肠。
女子闻名闭窗叹,小儿闻名俱啼哭。
短短四行童谣,自从他第一次出征归来后就被传唱至北越的大街小巷。
意思嘛,很简单:帝王家的三王爷呀长得好心却如虎狼一般残暴,但凡是女子听到这名字都把窗户给关得严严实实的,叹息这般长得好的郎君却不是良人而是残暴得可以;不懂事的小孩子可就杯具了,一听到爹妈拿这名号吓,那就没有一个不哭的。
而他今日之所以在这里就是因为他在京城客栈和宰相的儿子因为争饭桌而起了冲突,一怒之下就把人活活打死了。宰相痛失爱子,悲痛之余联合数位大臣向皇帝禀告此事,对他的种种暴行进行了一系列的口诛笔伐,短短三日里弹劾他的折子御史就上了百道,皇帝气得冒烟,一怒之下就把他给贬谪到这东山镇当师爷来了。
当然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是这样,具体什么样的情形他们这些地方官也不知道,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哪怕君少扬被贬到这当一个小小的师爷,那也是龙子龙孙,半点怠慢不得。
“好玩的,当然是在最后头呐!”县令一脸谄媚的笑容,身板儿弯得那叫一扭曲,绿豆样的小眼睛拼了命的睁大,一张嘴张合着,活像一只滑稽的王八,“王爷稍等,马上就来。”
“最好是这样。”君少扬眼皮掀起,斜瞥向县令,似笑非笑的道,“不然的话,你这脑袋就给本王摘了当球踢来玩儿!”
当球玩儿!
县令狠狠一个激灵,额头上顿时渗出冷汗,却不敢抬手抹,结巴着干笑道,“那是……那是。”
‘咚咚’
突然,两声沉而有力的擂鼓声响起,县令顿时喜形于色,肥短的手指一指场内,“来了!”
君少扬淡淡瞥过去,看见那滚滚车轮掀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