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关莺私心觉得,秦止之所以如此孜孜不倦的说什么也要把方炼这坨,在她看来形容成烂泥巴,泥巴都会羞愤欲死的货色扶上墙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他哪怕是控制了所有的结果,也永远没办法准确预测出方炼那从来就没有待在过正常层面上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方法。
所谓人对于自己掌控不了或是理解不能的东西,总是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奇心。
至少从秦止目前对自身武功的探究和对落日宫机关的感兴趣程度上,关莺得出了这个她认为的靠谱结论。
自救下方炼以来,秦止甚至还专门跑过来找了几次关莺,每一种可能从方炼那张嘴里吐出来的,充满槽点的疑问句,都被闲得发霉的俩人一句一句单独列出来,并对每一个蠢问题都仔细推敲出了无懈可击的完美解释。
如果方炼吵着要去复仇,那么关莺和秦止就立马化身成为和出云山庄或是镜公子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中的顶级仇人。
如果方炼吵着要去找苏青纹,那么所有的黑锅都能顺理成章的扣到镜公子那位使功的隐藏手下身上。
反正他都杀了一林子的人了,也不差多这一个。
如果方炼由于所谓的江湖人脸面而执意要单独背负所有仇恨,那么关莺和秦止这十来天所喊来在容华楼聚众的属下,则能充分能够证明方炼那种自杀式的冲锋有多么傻叉。
而如果方炼是因为有充分的自知之明,觉得自己没什么能力,无法驾驭整个容华楼以及使得动关莺和秦止,那么他们俩甚至都打算当着方炼的面,掐得两败俱伤最好双双吐血,以表示必须有一个他们都信得过的人,来主持公道一锤定音。
秦止甚至为了力求逼真完美,不仅连招式都和关莺提前套好,还特意让人准备了一把江湖上下三滥骗钱的折叠伸缩剑。
当然,尽管说是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这句话对于智商层面而言,明显是得反着理解。
如果说方炼的思维能够这么快就被秦止和关莺摸透的话,那么他的智商也早该进化了。
事实上就是,当关莺和秦止双双推开方炼院子的大门时。
看到的就是情景就是,方炼几乎是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就迅速的背过身去,抬手往嘴角处擦了擦,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的咳嗽了两声,继而又装出一副“我没事伤已经好了”的健康模样,脸色苍白的回过头来。
关莺:“……”
秦止:“……”
这该是多么标准的一个身残志坚,日后安坐在轮椅之上,破敌于千里之外的样板模子啊!!!
而等到关莺和秦止好不容易按照既定台词,压着性子听完方炼关于“要自力更生自己报仇不给两位添麻烦的”声情并茂的演讲,努力把话题控制权扭到自己一方,并顺利说到“现在落日宫主也正在江湖上大肆寻找你师姐的行踪,但依旧是什么消息都找不到”,以暗示性的表明“你师姐现在大概已经凶多吉少”的结论时,等待他们俩的并不是方炼脸色再次由白变惨白的吐出一口因为师姐死了的伤心鲜血,反而是二白不顾自己内伤还未全好的身体状况,义愤填膺的一拍桌子。
“不可能,我师姐怎么可能杀师父!”
关莺:“……”
秦止:“……”
秦止就实在是想不明白了,方炼到底是用一种什么逻辑,才能从上面那句在他看来完全没有任何歧义的陈述性语句中,听出落日宫主满江湖找苏青纹是要杀了她给桃花夫人报仇的意思的!
“什么落日宫,也不过如此!”
还没等关莺也梳理出头绪来,方炼就猛的再次一拍桌子,终于成功的把自己给拍出了一口血,咳嗽半天之后才抚胸站直,冲着落日宫的方向狠狠啐出一口血水。
关莺:“……”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秦止会这么想了。
不论是从方炼说起落日宫时的毫无敌意的态度,还是苏青纹上山就和回自己老家一样的信任来看,估计桃花夫人就是再扎自家老爹的小人,从一开始也没把落日宫真真正正的当过敌对方来看,顺理成章自然苏青纹和方炼也不会把落日宫放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现在出了事,落日宫必然是理所当然的第一靠山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