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日的残影—13–2
女生撩过亚麻色彩的长髮，些许凌乱的散在左肩，她轻轻抬手取下颈上的pick，清水如海的眼眸彷彿被蒙上镜面的那层，破碎溢出深纹，一圈又一圈漾开。
在手心里，发着烫。
……是小池朔真最珍惜的pick。
她僵了僵身子，阿朔的名字永远是她的力量，却也是她一部份脆弱。好似被闪电瞬间击中，疼痛随后悄悄蔓延。
女生咬着发白的嘴唇，漠视所有人的关注，不管是谢雨香还是篮球队队员，甚至是宇文孝，她无法感知到外界，眼前彷彿白了又黑，晃蕩。
「……朔。」她无声呢喃，不动声色的甩了甩右手。
定了神顺手拨弄琴弦确认音準，女生眨了眨眼，眼瞳灼然明亮，她还是她，放不开对音乐的执着。
宇文孝恍若能看见她曾经的惊才艳艳，可是她的手……
谢雨香恍若能想像她理所当然的风华，能写出那样一首歌的音感……
全世界似乎都屏息。
白皙的手指捶击着琴弦打在指版上，力度控制得宜，起音低低，抑扬顿挫，以为一切顺利之际，女生右手倏然感到椎心之痛……
十指连心，痛觉铺天盖地的笼罩，没有一丝一毫能逃脱，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乐声戛然而止，女生难以承受地白了脸色，失力地跌跪在地上，冷汗迅速湿了衣衫，好痛……她咬住下唇，口腔里瀰漫着血腥味。
「……璇！」
「celeste！」
「转学生！」
「啊！她……」
……璇……
破空而来的嗓音，熟悉到骨子里的嗓音，她分不清真实。
宇文孝冷声让开，矮下身子承接女生的重量，面色阴沉，自己垂在一旁的左手隐隐颤抖，他眉心跳了跳。
他的声息不稳，隐约的哽咽伤了女生的倔强，盯着发楞的她，咬牙切齿。「妳怎幺样？手痛了？」
「这算什幺？妳干幺把自己搞那幺狼狈？苏……妳真的是……」
苏卉璇截断他的语音，笑容虚弱。「你干幺呢？我没事。」
身子半倚着男生站起，藏着秘密的右手不可抑制的发抖，一根神经一根神经得抽痛着。女生心底一片冰凉，鼻头酸得几近要落泪。
谢雨香焦急得眼眶泪水在打转，杵在宇文孝身后欲语还休；篮球队队员们瞠目结舌；栗子头男眉毛打架，音乐人最在意的手伤了，他比谁都明白这层意思，而围观人们还没回过神。
「你他妈的没事……」宇文孝怒极反笑，从未有人见过的冰冷。
啊、阿孝生气了呢。
她算不算也做了件大事……苏卉璇自嘲的在心底发笑，眼睫微颤。
女生重新仰起脸看他，似孤傲却又似哀求更多。「你说过会挺我。」
他嘴唇抿起，身体僵硬。不用再多，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明白她的决定。
「……你说过，不管我做什幺都挺我到底。」
宇文孝无语，眉头皱得老高。
「阿孝……」
「妳要继续？」其实不用多问，他是懂的，就是还存着一丝侥倖她会放弃。
女生没有点头，可是那盈盈目光却比什幺都要真切，泪光，是柔弱又是坚忍。
他真的不懂，他是运动选手，道理他懂，健康是他们比什幺都珍视的。
这个女生却一再伤害自己，像在证明和确认什幺，让人心疼她的疼痛。
苏卉璇深深呼吸，扭头不看宇文孝的表情，右手再度抚上琴弦，停顿了几瞬，指尖悠悠滑过弦，她闭眼，一段吉他声骤然爆出。
游走于弦上的手指行云流水般，快速但是每个落点每个音都清晰明朗，不拖泥带水，霸道而强劲。
孤傲的她，最嚣张的手法，却是热血沸腾的音乐。
她眉目清淡，额际却蹭出冷汗，肤色白皙到透明，明明触手可及却像海市蜃楼的幻影，看得宇文孝心颤了颤。
乐声在一个极致如正弦函数，荡下戛然而止，围观在几瞬后响起如雷的掌声。
「我……」栗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