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当该何人。
他却想,依陆逊公正不阿的性子,心里恐怕也该同顾雍他们同认该立徐氏为后,只是几番思量,终究顾念舒舒及他,才如此因应罢?
──也罢。
便是无法堂堂正正将她册封为后也就罢了──这后迟早是得立,既然他们要挡,那幺他便偏生不立她以外之人作后!
便是无冕加冠──她也合该是他这后宫的无冕之后。
于是关乎朝堂上立后之事,便又于此不了了之──如此反覆多次之后,最终百官也未敢再提,除是怕再触陛下逆鳞外,却也着实拿孙权这一固执起便坚若磐石的倔脾气毫无办法……
虽说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妥,但又能如何?步练师是陛下心头爱重之人,数十年来确亦是贤淑良慧,大度有德,亦是扶持这六院多时,令人总挑不出几个毛病来……
唉也罢──既是出不了蛾子,也就这样算了吧。
◇◇◇
「舒舒、舒舒……」
意识迷离涣散,何若舒半浮半沉于幽暗梦境里,彷彿窥见了什幺,却又似乎什幺也没有看见。
她似乎并非原来就是这时代的人,可过去她生活的地方是什幺样子,她已经看不清了……
她好累。若是可以,真想回到那个曾无忧无虑的时候。
那个年代里,她不用忧心战乱,不用烦扰生死,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论文和考试,可那都已经离她好远好远了──
可是,似乎还有谁正唤着她,不让她就这幺睡去……
「舒舒,醒醒──」
蓦地睁开双眸,却见是孙权正半躺于身侧,满目忧虑地轻望。她懵然眨了眨眼,半瞇着应了声,示意自己已经醒了。
「妳方才梦魇了。」孙权解释,「梦里,似乎听着妳口中一直嚷嚷要回家……」
听他这话似乎略带不安,眼里还有几分落寞,何若舒顿了顿,便蜷着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半是撒娇的动作来换得他心安。
这孩子啊,都这年纪了,还是这般容易不安。
「仲谋。」她低声启脣,睡意未消,口齿还有些模糊着,「其实,在九岁以前,我并非步练师,而是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阴错阳差,这魂魄才到了这副身体上……」
她穿越来的事,她未曾向任何人提过。许是因她早已是舒舒,也是步练师,说与不说,似乎并无什幺太大区别。
只是至今,许是日子过得太慢又太久,她总不免会片刻想起那些日子……既是无意梦见令他听见了,那幺便说与他听罢。
「那便是我遇见舒舒时,舒舒便已是舒舒了。」将她揽紧,孙权直觉她这话应当未曾同他人提过,心下微微有些激动起来,「舒舒原来待的那地方,是什幺模样?」心底稍安,他附耳轻喃着问。
她闻言轻笑,「那地方在这时……该是唤作夷洲罢。」怀念地轻轻阖眼起,她顿了顿,努力从所剩不多的回忆里去搜寻片段,「那时已是……太平盛世。百姓平安,没有群雄争霸、没有战或纷扰……那儿生活上也十分方便,男子和女子都能读书,不过偶尔也吵些无关紧要的大小事……」
孙权听得有些入迷。她所说的那个地方,光怪陆离,可似乎并不差。
「舒舒说,那叫夷洲的地方、没有战乱幺?」并不知她所只是一千八百年后的遥远时空,他微微垂下眼,彷彿能同她一齐瞧见、在某个他所不知的地方,一个和乐安平的仙境。
「……那听起来,真是极好。」半晌,他又应了声,却几分慨然。
那样好的地方,自然比他这如牢笼般的太初宫要更像个「家」罢。
她一直想望的天下太平,便是同她所说的夷洲那样幺──
「是啊。」她也轻浅笑开,「若是有一日,这中原真能再无战乱,天下太平,定也是极好……」
模糊呢喃着,她阖上眼,睡意袭上,她半睡半醒地听着他的歎息,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一千八百年后的世界已经离她很远很远,怕是此生都不会再回去了。
如今吴宫已是她的家,只是这家虽大,却也太冷,再找不着当初还为讨逆将军府时的笑声和欢乐……
睡意渐沉,她沉沉睡去,安稳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