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将妳接回建业。」将所有欲言之话掩去,他嗓音放柔,终是不忍。
──她终究是醒来了、终究是不捨抛下他的,他只能如此对自己说。
且太医还言,这数十年的心郁几乎将她折腾得油尽灯枯,再堪不起一点磨耗……他又哪里忍心再去问她,她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他。
若令再她为难痛苦,便当真是他亲手将她逼上死路了……
「嗯,不打紧,我会好好养着,你也莫要一直挂怀……当以朝政为重。」并未听出他话外忧虑,她却觉得眼皮渐重,身子乏得紧,才醒来不一会儿,便又睏倦了起来。
真是……这回一病,体力似乎又差了啊……
「好。」鬆开怀抱,孙权笑吻了吻她额心,却心酸发现她青丝中已有几缕白髮,银白得刺目。
略一歛眸不去看,他将她轻扶着躺下,柔声道:「妳好生歇息,过几日朝务忙完,我再来见妳。」
而她微微轻笑颔首,不久便沉沉阖眼,再复睡去。
神色恢复一贯肃淡威仪,孙权将外头候着的太医唤入再探看,确认她当真已无大碍后,方才愿离开。
──一生这样长,可他用尽一生,却终究还是未能得到她的心。
赵子龙的死带走了她半条命,余下的这半条,他已不求太多,只求还能和她,偕手白头……
可她却已然生了白髮。
他终究是怕。怕自己到头来,是否终究追不上她……
◇◇◇
于此之后,何若舒便成了个药罐子。
每日总要喝上许多汤药来护住身子,也几乎不能时常出殿走动。于是孙权未免得她无聊,便下令将清宁殿重新修整了一番──
「舒舒觉着,这清宁殿修建过后,该改作何名?」
整个太初宫几乎并无太大更改修建,皆是当初孙策作为讨逆将军时所修府邸,说小不小,于帝王宫殿而言却不算大。而如此一座皇宫,却亦只有清宁殿这样大动作地重新修整。
何若舒自是劝过他好几回。反正都是宫里的金丝雀,其实这宫殿生得什幺模样,她早就不是很在乎。
自己如今不过风中残烛,终有一日,这条命都是要让老天爷收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