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陆逊张昭等人呢,用不着她操心的。
孙吴自此,大势已定,虽还有北方曹魏虎视眈眈要来攻伐……但她信驻守西陵的陆逊不会有问题。
直待那小厮走后,孙鲁班方才几分不满地望去,嘟囔便道:「登哥哥又让人把娘亲送的东西退回来了……真是的、他就当真这样不喜欢娘亲?」
「大虎。」出声遏止她再发言,何若舒淡淡地侧首望去,语调带几分训责意味,「登儿是太子,能这般有礼谦逊而孝顺,当是好事……咳咳,切记,莫再多话。」并不愿落人口舌,她行事素来皆是无争,自也不望女儿去争。
被母亲这般训斥,虽言词并不严厉,孙鲁班却也只得瘪瘪嘴,模样几分委屈起来。相较外人总说孙权威仪、步氏温善,她倒却觉得是爹爹待她百般疼宠,娘亲有时反而严厉些……因而似还是妹妹小虎与娘亲更亲近,约莫也是性子相似的缘由吧。
也罢,反正她还有许多人宠着她呢!
见她颜色这般委屈可怜,何若舒不由得几分失笑,方缓色道:「好了,日后惦记着注意些便好,娘亲的大虎这般聪明乖巧,嗯?」脣畔噙笑,她起身,轻摸了摸长女的头,「妳循哥哥今日该是来宫里拜见了,不前去等他幺?」
「呜哇!我忘啦!」小脸儿霎地一红,经她如此说,孙鲁班才懊恼想起──方才被王如兰气得都忘了、今日是周循来宫中朝见的日子!
连忙伸手将髮式衣裙整了整,她踱步便欲赶出门,却见母亲后头似也要出门,想了想,顿住步伐,她抬眸轻问:「爹爹今日要来娘亲院里……可娘亲今日又要去江边祭拜尚香姑姑幺了?」神色几分小心起来,她启脣。
……自约两年前,孙尚香殁去的噩耗秘密传开后,她便经常见母亲前去江畔简单祭祀,又或只去静伫凝望,彷彿正怀缅着谁……她想,那约莫也只会是因生前与她十分交好的孙尚香吧?
「是啊。」微微弯脣笑笑,何若舒话方落,孙鲁育便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忙开口道:「小虎也随娘亲去!」
回首看了看样子认真的幺女,何若舒愣了愣,方后扬笑,伸手将她牵起,「好,小虎与我一同去。还有大虎,虽说娘亲信得过伯善,但还是早些回来,莫令人忧心,嗯?」
见状,孙鲁班颔首应是,却犹豫地看了看她俩,但最终仍转身望侧殿奔去。
孙尚香是私自逃回永安,而又自尽的……虽说孙权仍替她立了碑位,可她的丧事却终究不能张扬。她总怕着,娘亲这样做,会落人口舌。
但怕素来谨慎的娘亲,约莫也只有重情这点,经常令父亲头疼吧?
想着,她自知自己劝不了娘亲,便未再留恋。
颜色始终温浅,何若舒牵着孙鲁育小手,将手中绣样搁下,方领着她踏出阁殿。
说来,许多年前,她曾连个香囊都不会绣……而今,却也能独自研究起这些女红了。
她的身子已不容她再同往昔执弓骤马奔腾,如今,却也只能这般至江畔怀缅随孙尚香一同逝去的过往,还有于江畔另一头,她想见却不愿再见的人。
踱至院落时,她迎面便见王如兰走来。也未知是否是孙权刻意,王如兰的衣着用色和她极为相似,总是素白或青蓝,看着便是素雅淡泊……她曾见过王如兰同孙权撒娇的模样,和她以前待那人无理取闹的样子,却也有些像,教她看着都觉怀念呢。
「步姊姊。」
不同于平时于孙权面前的温煦盈笑,王如兰淡然矜傲地瞧了她一眼,意思地略略行礼,便错身离去。
想起不久前孙鲁班的抱怨,何若舒苦笑想了想,当是因今日孙权说了要留宿于她殿中,她才不悦的吧?
说到底……这些女子所作所为,终究是因她们一心爱着孙权。
而这份爱,却恰恰是她如何都给不了的。
她望着王如兰离去的背影,忽尔几分恍惚,似乎与当年的她微微重叠起来。
若如今是她,见着心爱男子与他人为妻,定也会嫉妒吧?
乘车行至江岸,她也未带上什幺,只拿了几个光明灯燃火点下,放至水中,然后望着莲花样貌的灯座随江水悠然飘远,彷彿也将她心思一同带远。
为了刘备而至如此,孙尚香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