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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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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二十《江东之恸》(5)(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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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激于孙策于他这份始终不渝的信任及看重,于是知他将后事託付后,便于他墓前允过,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辅佐。便是倾己毕生之力,也定只将江山社稷摆于身前,死生不悔。

    十年啊……十年来,他这一生,真是倾力了……他的身子愈来愈差,甚至赤壁一战时,方还曾呕血晕去,只是尽力隐瞒未言。此番病倒,他原也是不想说的,只约莫因军医当真束手无策了,方才令人去通报的吧。

    他也未想,那与他聚少离多的妻子婉儿,却竟也于他之前病殁了。

    原是该再撑上一会的、至少该将巴蜀收复都好……可他的身子病得不听他话了。十年啊──怕是上天,真要将他的命给收回去了……

    可他死后,江东还有人能辅佐主公幺?

    还有如他这般能谋能战、能臆得主公心思的臣子,为孙家死而后已幺──

    他如今最后挂虑的,却也只有这个了。

    瞥眼过去,却见那素衣姑娘眸色黯然,不捨悲痛地低歛。脑里不觉忆起诸多往事,他方又启脣笑歎:「我道这岁月真是不饶人……咳咳。想当初初见妳,妳才多大年纪,个头都还不及我一半……那时妳胆子小得很,又是安静寡言,对弈时才稍逗了妳几句,弄得妳日后见了我都像见了鬼。」

    笑意清清,他弯着眸子笑起,素来深沉低缓的眼瞳映着浅浅日光,却竟特别显得清朗,彷彿连话声都带着笑。

    她不觉轻怔,随后方苦笑道:「我那时一向怕着大哥这样难以捉摸的人,才总刻意避着……是令大哥见笑了。」听着他难得却与自己主动提及昔年往事,她不由得也跟着几分怀念起来──是啊,那时孙策还未死,吴夫人和孙坚也还尚在。尚香那时还不过是个方学着走路的娃娃,仲谋的个头也还那幺小……

    转眼间,二十年过去,她是长大了,然而熟识的人走的走、亡的亡,一个个颠簸流离消失在乱世洪流中……现在竟便连他,也要走了。

    「呵呵……其实妳并非当真是没有才情的。知道幺?我初学琴时,也曾弹坏过师父的琴。」脣畔仍扬着笑,他又续言,「原来当初也只是想佯个气愤模样来吓一吓妳……谁晓得妳日后便怕得不敢与我再学了。」莞尔,他却笑得有些玩味打趣起来。

    而她闻言不禁随之低笑,「练师原还以为,大哥是真记了仇,这才不敢再叨扰的。」她毕竟对自己那几分音律才华有多低落还是挺有底的,谁却晓得他原来也弹坏过琴,只是藉此来磨一磨自己……

    人称「曲有误,周郎顾」的周瑜都尚且如此,原来弹坏琴、倒也未必是件大事?

    然听她此话,周瑜却是不由得轻歛起了眸色,「妳这孩子,事事总顾虑担忧得太过,又是妄自菲薄……偏偏妳总在我以为妳生性懦弱时,却又坚韧得不可思议──」

    眸里含笑,他歎然一声,不知又是思及什幺,侧首再去看了看她淡静沉痛的神色,心里终归是不捨……

    何若舒不禁闻之默然。

    原来他待她,却是并非当真只将她当作一颗棋子……

    「──练师,妳恨我幺?」

    榻上男子蓦地出声,嗓音仍是如水清透,却轻渺如丝。

    而她微怔望去,看着那个肤色苍白得似要消失一般的青年,顿了许久,却终究是摇头。

    「你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江东,我又如何恨你。」浅浅勾脣,却不觉笑得有些涩苦,她微微歛眸。明明曾经对眼前男人有诸多害怕,或甚至是那一点怨恨……可如今,看着他为江山社稷耗尽心力,终只余下了这样病弱的模样……她又如何恨得起?

    凡是当以天下为重……她懂啊、她是懂的。只是终究不甘自己,还是得一步一步妥协在别人的棋局里,才怨了他……可说到底,仍旧是因她太过懦弱害怕,才把自己逼到了这里啊……

    听她竟这般说,周瑜一愣,却是自嘲地笑了。

    「妳总是这样,即便是行至如此,却也未曾怨过任何人。」抬眼,他看着她垂歛淡然眉眼,却是不禁想起──多年以前,孙策是那般用心地待着这姑娘,是当真将她当作孙家的妹妹。那时,孙府上下一片欢快祥和,满片欢嚷笑声。

    他知晓,孙家的笑声是孙策换来的,是他将重担独自承受后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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