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二十《江东之恸》(3)
而她挑脣轻笑，「吕大哥这是笑话我没人要呢？」她年岁已不小，却尚未嫁人……他这话倒挺像在揶揄她。
不过……或许也不算未嫁。
她曾嫁过一个人──那人俊美温雅，潇洒翩翩，比得过她至今所有见过的英俊男子。
哪怕只有五日，却也已足够支撑她一生……
「哪里的话？妳若愿嫁，主公一声令下，谁敢不娶妳？」单眉轻挑，吕蒙并不知孙权于她是如何，只知她身分也算孙权义姊，如今又是步骘族妹，定不可能被亏待，「只是妳原不是在刘备那里待得好好的幺，听闻还有了良人相伴，如何又回江东来了？」因与陆逊关係甚好，他曾几次探听过她消息，倒是听闻过得不错……怎幺却突然间又回了江东来？
何若舒闻言微怔，随后方淡然浅笑应：「江东是我故土，我放不下，自然便回来了。」
也是，她都忘了，陆逊和他是好友呢……虽说这两人，一个温谦斯文，一个精壮爽朗，怎幺瞧着都搭不上。但如今二人都是智勇双全之将，会是至交也非难以想见……只不过，他会向陆逊打听自己，她还是有些惊讶。
这江东啊──于她而言，故人真是太多了。心是冷了，可还有这些人始终都待她这样好，又教她如何可能放得下呢……
「哎，罢了，回来也好。荆州那里现方正乱着呢，那刘皇叔又不晓得何时才肯还了荆州……」不太甘愿地碎嘴了两句，吕蒙哼了哼声，又歎然伸手拍拍她肩头，以为她是因委屈才不愿说开，「这八年妳流离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丫头，妳便安心罢，回江东后有本大爷，定无人敢欺负妳！」
听他这话，又是那个熟悉的自称词，她愣了一晌，方弯脣笑应：「是──多谢吕大哥。」莞尔，她微微偏头笑开，总觉着有几分失笑。
是因对她的愧疚幺？如今的吕蒙似乎没有从前那样不坦率了，那份豪爽，似还和当初的孙策有几分相像……
「妳这样倔性子的姑娘，若没个依託……我和伯符，都无法安心。」
不觉又忆起方才周瑜的话，她微微歛下眼。
或许，是孙策当真……终究放不下她这妹妹吧。
◇◇◇
不久，周瑜献策上书，言如今巴蜀之主刘璋闇弱无能，经常被张鲁劫夺。曹操赤壁新败未久，当趁其还未有余力南顾时，联合西凉马超出兵，攻刘拚张，一举将巴蜀拿下。
此计深得孙权讚许，一口应之，于是令周瑜準备好后，便去江陵屯兵。
而后，孙权回京口置兵巡守，亦将何若舒一同带上。
徐姃听闻此事后，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孙权未曾带过任何女人上战场、这般亲密地随侍在旁……她却是第一个！
何若舒心里却也是複杂。她知道孙权喜欢她，会想将她这幺带在身侧也是正常……可如此一来，她即便未嫁他，却也是真正涉入他内院势力之争了。
──算了，也罢。
她既允过他，要做他的心腹、他的剑刃……既然他都这幺做了，她自也没有说不的权力。
除了嫁他这件事她无法，其他的，她都能允他。
「……想当初，我都已学会骑马了，便是舒舒还无法策马……如今舒舒的马术却都要比我好了。」
与她相并骑乘于车前，孙权见她骑术精熟，不觉莞尔。
他原来是该坐在马车里头的，可因她说她坐不惯车，还是较喜欢骑马些，他便也就同她一起了……还记得幼时她经常摔马，那回为了救他，还是死命抱着马背才得以稳住，而他心里虽恸，但还是被桓楷一路护着，领父亲的尸首回了汉水……
回江东后，他一直在四处打探她消息，可无奈那几个月，她却竟如人间蒸发一般，销声匿迹──她究竟去了哪里？可还安然无恙？但被伤的毕竟非是他，刘表那儿自也不愿承认有派人刺杀他。
可那一日，她却就那幺忽地回来了──也未多说什幺，她却只说是一个新识的友人护她回来的，而他打听过，却也只听说是一个英姿堂堂的少年，不知为何人。
那之后，她的骑术便精进了许多，但还未曾如现在这般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