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怔,见她这样,却忍俊不住便有些失笑,「傻丫头,我只是要把空碗拿走,待会便回来了。」他哪里捨得真的对她生气?尤其她现在又这般虚弱──她从来不从他这里要什幺、求什幺,也鲜少撒娇……说来,这份鲜少,倒几乎要成了他于她有求必应的软肋。
她一时有些尴尬。原来不是生气要走啊,那不早点说──「哦……」说着,她便放了他衣袖要让他走,他却坐回了床沿,伸手回握住她方才伸过来的柔荑。
「无妨,我便待妳睡了再走吧。」莞尔,他垂眸笑看她,目光煞是温柔。
其实他也想多陪陪她。既然她都这样留了,他多坐一会,那也没有什幺。
见他真留了下来,虽然知道他就是走了,也是一会就回来,可她却还是不禁有些高兴地笑了,「咳咳……子龙……以前春节时,都做些什幺?」仰头望着,她说的是他还未与她重逢时的日子──以前并没什幺感觉,可她现在对于那空白的七年、和他过去成长的种种,却都好奇得不得了。
恋爱便是这样的感觉吧?从和他互明心意后,甘夫人说她笑的时候变多了,还经常莫名就一个人傻笑起来,像个傻子一样。
她总能因他莫名就高兴快乐,如今想来,她和他说的话、做的事,有时候也像两个傻子。
可……她却觉得很幸福。
「春节幺……通常不怎幺过。」听她这般问,他微微有些诧异地一顿,随后是几分怀念地笑开。「母亲还在时,会给我和大哥缝上新衣,膳食也会难得出现肉……后来爹娘皆离世后,便鲜少过上春节了。」莞尔,他对于亲人的记忆其实并不鲜明,大多都已然十分模糊。而后来失去亲人后,他便一直独身一人,除偶尔会在难得无宵禁的上元元宵中,瞧瞧这繁华灯节外,对这些节庆便也就没什幺特别的感觉了。
听见他这话,虽见他神情仍一贯地淡然,可她却听得有些难过,便不觉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彷彿希望能多给他些温暖。
「只可惜我不会做新衣……」眸色微微黯然,她想起自己糟糕透顶的手工便觉得悲惨,顿了顿,又抬眼看他,「咳咳、不打紧……日后年年春节,我都陪着你过。」脣角轻浅地勾起笑,她声音仍是虚弱,神情却十分坚定。
闻言,他微微怔忡,却不禁亦跟着笑开。
「好。」开口回应,虽说他心里原先便不觉得特别伤心,可有她这番话,他也就觉得特别高兴了。
「舒舒往年的春节呢?吴郡没有灯节幺?」好奇她怎幺就一直嚷嚷着想和他去瞧元宵灯节,他问着,另一只手又去探她的额头──果真是好些了,温度降了许多,他心里总算安心下来。
江南一带不是据说十分热闹幺,孙策虽然统治得短暂,但也是万民爱戴,莫非却是江南江北习俗不同?
「吴郡、庐江……都有灯节啊。我只是、特别想和你一起看罢了……」微微赧然,她轻哂,也知晓他问这问题的缘由,不禁就有些想骂他怎幺这般木头?
而他一愣,随后不禁出声噗哧笑开。「好──等妳病好了,我便带妳出去逛灯节。」
原来竟是他不解风情了?他失笑。
何若舒听见他这话,颇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随后才又继续说话:「咳、往年春节,吴夫人总会亲自手作新衣给她儿女,包括我……大哥通常还是忙上忙下,都是我带着仲谋和尚香,出去在街头乱晃……然而最后却是仲谋识路,把我和尚香带回府里。」忆起那七年间,曾经江南烟雨、温煦漫漫,她脣边噙着笑,似乎渐渐不咳了,神色怀念而遥远,「大哥虽然忙,却定会带着公瑾大哥回来一同吃团圆饭,然后幼稚地和他抢肉吃……」
阖上眼,她一面怀缅,或因药效袭来,她的倦意愈来愈重,最后只出声喃喃:「我从未想过……原来在这里,我也能有一个家……」
──从未想过,他们待她一个素不相识、毫无血缘关係的外人,能够真正将她看作家人,给她那幺多温暖──
听她话声渐弱,赵云垂眸望去,便见她一边说着,已然沉沉睡了。
不禁歎然,他几分眷恋不捨地鬆了一直握着的手,再替她将被褥掖好。
深深望了会,他倾身下去,小心翼翼地在她额心印下一吻,随后才起身,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