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呢?我是怎样的人。』
余蓝坐下,打开抽屉,看着那张早该收起来的照片,一模一样的话,他也曾问过这个问题。
〝那妳觉得我是怎样的人?无赖?问题学生?嗯──天才?〞
余蓝把照片沿着皱痕对折,把那个人藏在背面、收进了皮夹里。
〝你喔──
是一个能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的人。
我有时候会觉得你适合当老师。余蓝,未来如果找不到目标的话就以这个为目标吧,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可以信任的,很好的大人。我们都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余蓝苦笑,把领带鬆开。
他翻出厚重的学生资料,直接翻到了某页,把她从透明的文件夹里抽出来。
何青初。
记得,何青文曾在与他闲聊间有依稀提过,在小的时候,他们家的小孩最喜欢玩的就是义气游戏,谁替谁担罪、隐瞒、说谎。
何青文感慨的说现在长大了,再去回想就会发现以前的他们都爱这样,就彷彿这样才能长大,就像成熟的大人,而做的坏事也能一手遮天,就此逃过外婆的热熔胶棒。
在玩游戏吗?余蓝不解的看着何青初的学生资料,上面的大头照蠢的可笑,呆呆的浏海和僵硬的笑容,后製的修图好像太过了,少了菱角、五官变得有些模糊。余蓝看了哈哈大笑几声,太丑了。
或许任谁都有过这副模样,既不成熟、又青涩的模样。太丑了,让人止不住笑意。
「啊,那边还有手印──再左边一点,妳是眼脱吗?」
余蓝在爱校服务的第二天,也就是现在,他就这幺蹲在一旁。
他捨弃了午休可以随心所欲解放的时间,说是要监督她。
「外扫时间要扫科办,爱校服务也扫科办,不腻喔?」余蓝咕哝。
何青初往上层窗户喷了点清洁剂,垫起脚擦,她接着瞥了余蓝一眼。
「我是对你腻了!要监督到什幺时候?」
「监督到妳擦完。」
「为什幺?」
「对妳负责啊。」
何青初瞪他一眼,想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什幺要你负责。但她没说,因为她知道就算余蓝有一百个理由与动机,也都是她无法理解的。他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总是为所欲为。
「她跟妳道歉了吗?」余蓝问。
何青初看着正在无聊拔草的他,说道:「不用吧。」
「为什幺不用?」
余蓝抬起头,何青初猛然和他对上视线,怔了一下。
「不至于──」
「妳被打了喔,」余蓝双手一拍,击出啪的声音,杂草从他手中散落,「还是甩巴掌耶。」
「不用。」
「明明那幺怕痛。」余蓝站了起来,他歛起嬉笑的模样,靠近何青初说道:「妳这是对小事敏感,却对大事无感。」
「你可以不要管我吗?」何青初僵着脸把擦窗的器具放在一边,重覆道:「不要管我。」
余蓝没有转头看离去的何青初,他默默的弯下腰将被她丢下的器具收回柜子里。
何青初是有点任性,她逃跑了。
她害怕学姊道歉,因为这会让她意识到自己正在改变。她害怕余蓝以老师的身分说教,这会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改变。她讨厌余蓝讲话总是一针见血,她讨厌有他在的这所学校。她讨厌无法预估、不可避免的一切事情。
她喜欢的东西不多,讨厌的事物却不少。
可是她除了说几句掩饰的话和夹着尾巴走掉之外就做不了任何事情。对于状况外又有着可有可无的责任心的余蓝,她总不能对他发脾气、对他说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啊老师。
这些话不但怪,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她的情绪毫无帮助,再茫然无措也是枉然。更何况她并不是真的希望余蓝离她远一点。她总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荒唐了。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
何青初觉得她的生活其实都是被安排好的,就好比阿姨已经回来两个礼拜了,却也没出过家门,余蓝这阵子都会比以前更早来到公寓,他会泡咖啡给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