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与那天安德鲁的动作一样,试探,直到确定。
她蹲在床前,缓缓解开他的衬衣,他喜爱的灰色,衬衣内,托鲁斯的伤痕早已外翻,黑紫,道道手指粗的裂痕刺目惊心。一滴液体滴落,白色锦被晕开薄薄一层冰线。
胸前长剑下伤口缝线未拆,狰狞可怖;长刀穿腰,手掌长短的疤痕被缝的细细密密,胖博士已很细致,仇星落不满意。这是倾城,这世间最美的人,怎么可以带着这一身疤痕。
他早已没有知觉,可她却仿若不知,五枚长针落于剑伤刀周,止了伤口周围穴道,免得出血,免得他痛,左手执了剑狮齿,小心翼翼地挑开了缝线。一枚金钢玉针落下,她小心注射,直到那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复合。
施针她早已熟练,可是今天却做的特别缓慢,两个伤口,从下针止血,到托鲁斯修复,她用了两个小时。就那样蹲着,小心而温柔的抚摸着他的每一处伤口,再以托鲁斯治愈他的每一处伤口。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敢打扰,眼里似有神迹,看着那托鲁斯的裂痕一一愈合,眼里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可是没有人去问那是什么,没有人舍得去打断这种专注。因为她每一次行针,必有泪水,不有试去,任由滴落,白色锦被边缘早已浸成深色。
☆、第290章倾城,我回来了
雪白的锦被颜色重了一层又一层,所有人都静静伫立,看着床边那个粉衣纤瘦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重新为床上那个人一个一个地系上纽扣,她的动作那样轻,那柔,怕不一小心碰坏了他,怕一不小心弄醒了他。
他伤得这样重,即便一声不吭,她懂得那种“呼痛也不会减痛一分”的感觉,不若受了。
她也是那种人,痛也不喊痛,早时在孤儿院,痛了呼叫招来的是院工的白眼与不耐;后来认识萧肃以为是爱,不敢呼痛,怕他担心;再后来有了自己的下属,不敢呼痛,怕士气为此不振,渐渐的,痛的麻木了,渐渐的习惯了受伤的时候冷漠以待,知道这一刀的伤将痛多久,只要忍过那一阵便好。
染倾城和她都是同一种人,只不过遇见了她,他扯了脸皮博她一笑,他爱上,也心疼她,不想她跟自己一样,可是她偏偏就跟自己一样,甚至,她比他更糟糕,爱了也不说爱。
床前,少女素白的手自他的眉稍抚下,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来到他薄薄的唇,手指明显的颤抖。她似感觉到自己的颤抖,手掌握拳,紧紧,放开,再覆上那唇,仍是有些颤抖。
刚刚她终于看见他的腹肌——八块,每一处都伤痕明显,每一处都有托鲁斯的痕迹。
她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只想抚过他的唇,再次感受一下他的温度而已。有水扑簌簌落下,接连成串,溅在他冰冷的唇上。她微微附身,闭眼,吻上了那凉得透彻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