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的声音浸透了十足的敬意。
“摄政王……”
少顷,骄阳似火的城外响起衣角摩擦的声音,一片连绵曲身跪下的人潮,细沙碎沫再一次被跪下的动作搅拌而起,天空蒙上沉重的灰色,刚猛的阳光也刺不透的阴沉。
“摄政王……”风中响起人们发自内心的虔诚膜拜,此起彼伏的声音,淹没了城头盘踞不散的滚烫热风。
喉咙紧了紧,成拳的左手同样紧了紧,心底堵上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致使呼吸都变得颤抖了,有些无力地扬起嘴角,茶色的眸底沉下精锐的光芒,淡淡地流动着一种忧伤亦明亮的光泽。
善良,永远是平民百姓最令人敬佩的品质,这些困苦贫穷的人们,拥有了人性里一种至高至尚的境界,用他们习以为常的包容和善意,成就了一城几十万人的安然无恙。
☆、第 六十八 章(下)
“你疯了吗,干嘛在这个时候回来?”隐藏不了的怒意,也不想隐藏。
“我担心你们。”风尘仆仆的夏尔玛,脸上有着挥不去的疲惫,二十多天日夜不分的赶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种折腾。
深深地吸气,缓缓地呼出,卡丽熙仍然感觉到心里那股火苗烧得很旺。“如果你不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到达边境了,你如此不顾死活地跑回这里,真正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面色暗沉,夏尔玛刚想开口,即被卡丽熙抢先一步打断了她还没出口的话。
“等列摩门纳回宫,我立刻让她签一张通行证,你赶快回埃及,不能在赫梯久留。”
“我不走。”
“你!”
“卡丽熙,我在返回哈图莎之前,已经遣走所有的属下回埃及,法老很快就能得知瘟疫的事情,我留在这里他不会反对。”
突然,一阵无力。侧目,望着窗外径自摇来晃去的树杈,轻道:“并非法老同意与否的问题,你还不明白吗,夏尔玛?”
目光凝起,悄然。“那是什么问题?”为什么,她竟然在害怕,害怕卡丽熙即将说出的话,还有她忽尔沉寂陌生的侧脸。
收回视线,蓝色的眼,不染纤尘的清澈。“……你不该回来。”
想笑,唇边一层酸涩的阻力,垂下的眼帘挡住了一闪而逝的浓烈伤感,紧闭的口中回味着一种叫作失望落莫的苦涩味道。
“卡丽熙,几年前巴比伦爆发瘟疫时,我曾被困在那里半年,周围很多人都生病了,但我并未被感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你别担心了,让我留下吧。”当年她能躲过了那场可怕的瘟疫,这一次为什么不能。
蹙眉,眉心蒙上担忧的阴影,放在膝上的手,十指绞紧,踌躇犹豫……
半晌,她依旧不言不语,华丽殿堂里那些纯金镂银的陈设显出了沉闷无聊的色彩,时间也在这样僵峙不让的催化下,变成了一捧细沙,无声无息地流淌在被午后阳光穿透的水晶沙漏中。
“你一定要留下吗?”
“是。”
“瘟疫扩散的很快,我们没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一旦哈图莎也出现了疫情,事情就会变得相当严重。”
“我明白。”
“如果没办法在瘟疫肆虐整个赫梯之前将其抑制,我真不敢想像这座高原天国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作为埃及的将军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不是明智的决定。对自己,对埃及,对法老陛下而言,你的做法有失责任感。”
“我知道。”
“王宫是目前相对安全的地方,你就住在宫里吧。”
“好。”
起身朝门走去,刚到门边,脚步悠然一停。轻摇的裙边拨弄着脚边的阳光,一片半透明的阴影兀自摇曳生姿,被门外窜进的山风吹开,抖散。“夏尔玛,谢谢。”
蓦然,心被揪紧了,钝钝的痛。注视着卡丽熙提裙迈出了门槛,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完全被门外刺目的光芒覆盖了,夏尔玛才极不情愿地收回目光,淡然地叹息,敛眼。
她不想解释自己的行为,就像卡丽熙说的,决定留在爆发瘟疫的赫梯,这是一个相当不明智的做法,更是妄顾了身为埃及将军的责任。
只是,她不需要向谁解释什么,她只是遵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