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坐在充裕明艳阳光里,却怎么也挥不散那身纯黑阴郁气息的女子。
列摩门纳的沉默,彻头彻尾的凝固了空气,让这一室的暧昧秋色,彻底变成了灰头土脸的黯然,包括眼前几人的脸色。
阿齐兹见到这么一番场景,阳光般的笑容不减分毫,反而更盛。“让我看,那个小法老就是在耍性子,他明明知道殿下不想干涉赫梯的政事,还弄了这么一封信来添堵,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瞪了他一眼,库西纳责备的斥道:“我看你才是唯恐天下不乱!整天就知道没事找事,你就不能闭上嘴,安静待着。”
不以为意的挑眉,咧开嘴笑的开心,戏谑挑衅的神情让人气结。“库西纳大人啊,你瞧你急成这样,何必呢?殿下都不想管赫梯与埃及那摊破事,你干着急又有什么用。法老说的很清楚了,殿下不出面,他不会和任何赫梯人议和。好吧,不和就不和。打,接着打!我倒想瞧一瞧,那群满身沙子的埃及骆驼,和下游那群无主的白痴,到底哪个更厉害?”
“你、你----”库西纳彻底无语,气的脸色发青,对于阿齐兹玩世不恭的腔调,他恨不得一巴掌打上他痞子似的笑脸。
茶色的眸,划过一道浅笑,转瞬即逝。
“管他们还要打几年,等埃及打过来,我们正好撤退,让埃及人帮我们牵制赫梯军队,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不依不饶的挑了挑眉,他越说越有兴致了,甚至走向椅子大刺刺的坐下,拿起桌上的铜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眯眯的喝起来。
对于阿齐兹的随性不拘,列摩门纳并未表示不满。相反的,她眉稍轻挑,朝阿齐兹扬了扬酒杯,两人隔空一饮而尽……仿佛,这场两国博弈的战局与他们毫不相干,而眼前这场气氛紧张的重要谈话,更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让人焦急上火的气氛,却因为列摩门纳轻放酒杯,十指交叉的小动作,生出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小动作,是她需要安静思考的信号。
拉舍尔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库西纳轻咳阻止了,他悻悻地垂下头。
片刻的等待,阿齐兹摇了摇手里的杯子,红色的液体在金色的杯中微微地荡开,一圈细碎的涟漪上闪动着碎掉的阳光。
“要不然,以……摄政王的名义与埃及谈判。殿下,您看?”
众人脸色猛然一变,有惊,有疑,有诧,更有……无动于衷。
库西纳想了想,虽然这个提议不如直接让列摩门纳做王来的合意,可也算入主赫梯的一种途径。更何况,眼下列摩门纳不肯称王的坚决,俨然无可动摇。大家各退一步,折中的方法,也许能打动这位顽固一如风中盘石的赫梯公主。
“殿下,埃及既然有意求和,我们怎么能看着赫梯再陷战火而不顾,臣了解您不想涉足赫梯国事的心情,但是赫梯战士和百姓们都是无辜的,连年战事,让他们备受煎熬,多少双眼睛远在安纳托利亚高原期盼着亲人回家,您难道忍心辜负他们的期望吗?请您以大局为重,考虑一下阿齐兹的提议吧。”库西纳语毕,哀叹的恭敬颔首。
拉舍尔跟在库西纳的身后一同颔首,阿齐兹也起身,缓缓地垂下了头,就连始终不发一言的达巫夏也朝着列摩门纳颔首行礼。
似乎,他们都对这个提议相当赞同。
扫了一眼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他们满是乞求的眼神让她陷入了愁闷的沉思。
微风和煦翩然地吹过,捎来少许芬芳的甜香,撩动着一片沉闷滞缓的空气,缓缓生出一丝生动艳丽的滋味,隐隐的却又暗藏着压抑急迫的讯息。
安静地坐着,茶色的眸轻缓的垂下,注视着交叉的十指,深邃的视线,在指节分明的右手与亚麻层叠的左手间轻游慢移,良久沉默。
★★★ ★★★ ★★★
“摄政王?”一线惊讶划过蓝眸,瞬息。
“嗯,阿齐兹那个家伙,早就想好了这个对策,只等着库西纳说破嘴皮都没用的时候,他再献宝一样的说出这个折中的方法,好让我们双方都能各让一步。”揉了揉眉心,却揉不开扎根在心底的愁闷烦躁,她早就知道阿齐兹针对拉蒙西斯的那袭话必然有所意图,只是没想到……摄政王,亏他想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