捎向缠着薄雾的林梢,瞬间即被黑色的夜融化成一缕似烟若雾的影子。
☆、第 十六 章(下)
慌乱奔逃的人群,杂乱的脚步,东倒西歪的木架,惊愕满溢的面孔,寒光闪烁的长矛,耀眼炽热的阳光……都在拉巴尔撒生辰庆典的当日,变成了衬托一场行刺大戏的配角,那些血雾漫天的画面,已经完全刻画出当下的险峻形势。
皇家的近卫队,从广场的四面八方涌进来,如潮水般不可抑制。顷刻之间,原本还热烈欢呼的庆祝气氛,已经被血溅当场的厮杀声取代,倒下的侍卫成片连绵,不多时又有更多的侍卫填补空缺,手持刀剑吼叫着冲向包围圈中的黑衣人。
阿齐兹没有料到,失败来的这样快,眼下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活着把穆哈里弄出来。
搭箭上弓,一箭射穿了叫嚷着冲上来的赫梯士兵的前额。
“快走!”被包围在刀光剑影里的穆哈里,冲着广场外侧的高楼喊道,阿齐兹正是埋伏在那里。
咬紧牙,阿齐兹没有离开,而是继续拉弓放箭,离穆哈里最近的皇家侍卫,举在半空的刀随着眼底一抹惊恐缓缓垂下。
“走啊!”挥剑刺向一侧,抽剑的同时,又砍倒一个侍卫,穆哈里愤怒的吼道,更多的厮喊声淹没了他的焦急。
又是一箭,看见一个侍卫倒下的瞬间,阿齐兹眼底的紧张不安更深了,越来越多的赫梯士兵涌进广场,黑压压的一片,势如洪水喷涌着袭卷了穆哈里的身影。
敛眼,眉间轻颤,犹豫。
“在那边的高楼。”广场上传来命令声,阿齐兹的隐蔽处已经被暴露。
咬牙,举起弓箭,白羽长箭呼啸着刺破炽热的温度,带着阿齐兹火样的愤怒没入一副赫梯士兵的血肉之躯。
收箭,利落地跳下顶楼的平台,再一次望向人影刀光倏忽晃动的广场中央,眸底闪过急迫的黯然,收回视线的同时,阿齐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截楼台的拐角。
★★★ ★★★ ★★★
阴暗潮湿的地牢,长满滑腻青苔的墙壁散发着刺鼻的腐败霉味,一股子掺杂了血腥味的死亡气息,在这间石头砌成的坚固牢笼里,随着其他牢房中不时传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蔓延在空气里。
熊熊燃烧的火把释放的热量,闷在完全不通风的狭窄空间里,令原本就已经炽热滚烫的小房间,变成可以将汗水瞬间烤干的火炉。
走在满是水渍的路面,图克查掩着口鼻,隔着木栅栏,阴沉的目光打量着绑在木桩上的穆哈里。
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尽管被十五年的漫长岁月磨去了棱角,却还是透着藐视一切的高傲,当年掌管了皇家近卫军的年轻将军,此刻已然变成了饱受风霜的中年男人,赫梯先王皮耶提哈最信任的近臣,也不过如此。
挑眉,嘴角笑起的刹那,图克查轻轻叹息,潜着得意洋洋的调子。“穆哈里将军,好久不见了,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见面。”
缓缓地抬起头,视线被额头流下的血水模糊了。但是,那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就算在过十五年,他仍然听得出。“图克查,看样子给拉巴尔撒做狗的日子,你很喜欢。”
“啪!”一鞭子从左肩划过整个胸前,已经血肉模糊的身体,不在乎多一道看不出痕迹的伤痕,穆哈里睨向身旁挥鞭的侍卫,无声的笑起。
挥手,示意牢房里的人全部退下。图克查理了理袖口,不以为然的轻道:“穆哈里,找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自己送上门了,你就是太蠢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当年,你----”
“难道要我学你,做只轼君妄杀的狗吗?”恶狠狠的打断他的话,穆哈里吐出口中的血沫,喘气未定。
轻蔑的笑起,摆手,朝牢房扫视了一圈,一幅同情惋惜的口吻。“你是一位好将军,却不是一个聪明人。穆哈里,告诉我这次行刺的主谋和同谋的名字,我会向王求请,让你老死在这间地牢里,怎么样?”
大笑,直到笑得气息不稳,全身的伤口在起伏的笑声里悉数绽开,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继续笑下去。“去告诉拉巴尔撒那个懦夫,赫梯因他而耻,一个杀死自己亲兄弟的缩头乌龟,不配坐在那张铁王座上。”
衣袖猛然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