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
料峭的风吹拂着西丘光秃秃的枝桠,风拂过的声音宛若魔界里那些未曾瞑目的亡灵的哀鸣。
卧于云绡帐中的女子缓缓地睁开了眼,她模糊的视线中,度辰端着一碗清粥坐在她的床边,他看到她后,柔声地唤道:
“雪沁,起来喝点粥吧!”
“我不饿。”
“也未必就要等饿了才吃啊来,尝尝,我第一次熬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但你多少喝一点吧!”
雪沁别过头去,一脸的拒绝。
“你如今贵为天帝,天务繁忙,就不要经常往西丘跑了。”
她的言语冰冷,全然不顾他捧着一颗炙热的心。
度辰将手中的粥碗放下,良久,将心中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藏起后,方问: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等他吗”
她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他,或许确切地说,她不知道她现在的状态是活着等死,还是在死中存活着。
似乎,司烨走后,她便死了。
度辰侧下身去,强行将她抱起,他也不管她的腿是否在空中乱蹬,也不管她苦苦哀求让他将她放下,他只是不想让她继续呆在西丘,更不想她一辈子只活在自己的回忆里。
“雪沁,我带你回天宫好不好带你去看看天地万物,如今万木皆春,凤凰翔集,万物欣欣然,我们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挣扎着要下来,度辰拗不过她,只好将她放下。她目之所及,唯有那光秃秃的梨花树桠,和那未曾解冻的冰湖。
“度辰,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不瞒你说,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状态就很好,我不想开始新的生活,更不想,离开和他曾经一起住过的地方,这个地方,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眷念了。”
“你醒醒好不好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拼命地摇晃着她,那种爱恨交加的心理,让他的面目此际变得有些可憎。
她的心中只有司烨,她何曾,给过他哪怕只是一丝的怜悯。
“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也不打算走了。他若在,这天地万物如何都无所谓,他若不在,这天地万物如何也都无所谓。我要的,不过只是和他有关的回忆而已,我在西丘,经常能看到他,我离开了,我也就彻底死了。你明白吗不,你不明白。”
度辰扬起头,心中的苦楚仿佛像一杯陈酿已久的酒,倒在他的心上,她言语一激便着。
北泽死了,白帝死了,他都没见过她这样悲痛过。直至她被取了蛇胆,司烨剖心为她续了魂,为她而身陨神灭,她竟痛不欲生,在天地间来回游窜。
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可她却充耳不闻。
他的父神死了,他接替了帝位。众神一直规劝他纳天后,他心醉于她,白帝临终前也托付她给自己,可三万年的光阴一晃而过。她始终,没正眼看过自己。
能驭天界又如何,终驭不过一人心。
他对她如此情深,可她却认为他不懂。他岂会不懂,即便她心如死灰,他也想让她死灰复燃。可她,此刻却只想赶他走。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心灰意冷地走了。
雪沁踱步走至梨花树下,那枯萎的梨木,光秃秃的树干,宛若没有营养的头发。记忆中,司烨习惯倚在树上喝酒,记忆中,她趁着酒醉,想夺过他的酒却一个没站稳和他拥抱着摔倒在草地上。
记忆中,冰湖上皆是落花,她给他布置完房间后只想洗澡,泡于湖中,却被司日回来的他看光了身子。记忆中,她联系飞升术时在这个湖中栽过好几个跟头,可他却坐在石桌旁冷冷地打击她。
她的脸,无声地动容,在看到被惊起的群鸟时早已泣不成声。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哭时又忍不住想起在遣云宫她扑倒他怀里的场景,他曾抱过她。在遣云宫她时常做噩梦的夜,在西丘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夜,在白帝城不敢透露出自己身份偷偷来看她的夜,在她鱼尾尽现蛇尾尽现的夜,在她被取了蛇胆,身陨神将灭的夜......
哭到哽咽的她,猛吸了一下子,却闻到一股沁人的香寒。她下意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