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
窗明几净,落雪无声。
叶定稀捻起一颗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白棋局势盘面大差,无处争胜,他却执意将白子落在了一个倒扑之位。
“呵呵,叶施主大意了。”得生惬意得眯着眼睛。
叶定稀淡然得笑了笑,端起手边那杯茶,盏壁微凉,他又下意识看向了门外。
得生提了四子,笑道:“叶施主,可是在担心那位女施主”
“她去了很久。”
叶定稀视线缓缓落回棋盘,眼角闪过一丝古怪的光亮。
得生拨动手中佛珠,念着阿弥陀佛道:“女施主身份特殊,能够跟随在叶施主身边,也算自有一番福泽。”
啪嗒。
一颗白子落在黑子“腰眼”。
叶定稀微微挑眉道:“看来,大师并非看不出她的来历。”
有了这一子,黑棋的局势突然转而被动,得生脸上笑意尽失,他看看对面人,又再次看向棋盘,犹豫良久,才又落下一子。
叶定稀就笑道:“得生大师,这第三局,您还是输了。”
得生眼神一凝,再看局面,净死。
“施主棋高一着,贫僧佩服。”他双手合十,佛珠上的穗子从那杯凉透了的茶盏上扫过,带起几滴水渍落在棋盘上。
叶定稀神色淡然,起身道:“大师的棋艺京市闻名,今日寺中不宁,许是大师被扰了心绪吧。”
得生眼光一闪,抚须轻笑。
“叶施主看来年轻,却独具慧眼,心思老道,将来定然有一番大造化啊。”
这样的话,对叶定稀并不受用,他行礼后退,道:“妻子出去多时,我该去找找了。”
寺院外。
回去的路上,云间大约估摸不来我的脚程,故意走得很慢。
我瞧着他拎在手里的小竹篮,用一块灰色粗布盖着,还挺沉的样子,便问道:“里面装了什么”
“是萝卜。”
云间停下来,揭开竹篮上的布,露出几个白胖白胖的大白萝卜。
“这么厚的积雪,你还能挖出萝卜来”我十分惊讶。
云间笑道:“很好挖的,就在刚才我遇到姐姐的地方,树林里有一片地,从几年前开始长出萝卜来,个头大,水分足,比得老师叔在山下买回来的更甜!”
我点点头,又问道:“午饭没吃饱吗”
“我和得病师叔不吃荤腥,近来大雪
成灾,得老师叔说山下菜比肉贵,所以......”
“寺院里,只有你和得病大师吃素吗”我问道。
云间点点头。
我原本对一禅寺就存着许多疑问,生老病死四个和尚各有古怪,唯有云间看来还算正常,眼下与他独处,我便想着能旁敲侧击些寺院内幕出来。
停顿一会儿,我便问道:“云间,你从小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吗”
“是啊。”
云间很老实,有问必答。
“几年前,师父在山里捡到我,将我带了回来,那时我的襁褓里有一块玉佩,刻着云间二字,师父便唤我云间了。”
“那你记事起,寺里有多少僧人”我又问道。
云间挠了挠白面团似的脑袋,道:“早几年还是有十几个的,不过后来都陆续下山,没有再回来。”
“没回来你们也没有去找过吗”
“起初得老和得死师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下山去找,但据他们说找到的僧人全部都还俗了,所以后来也就没有再找。”
“得老和得死……”
我更疑惑了,“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差吗”
云间转过头,对着我的方向笑出一口大白牙来,道:“两位师叔并非在寺院中长大,大约都是在十几年前出家,听说他们从前都是京市人,彼此也是认识的,或许那时好像有什么过节,积累了恩怨吧。”
若是出家前就有恩怨,那现在这么针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