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好诗好诗。
我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望着枯枝重叠,清幽散乱的银白山景,嘴上念念有词。
叶定稀穿着一身灰黑色过膝长风衣,长身玉立,细碎短发迎风飞舞,漆黑的眼瞳映着银山雪树,自成一副美景。
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不禁有些憋屈。
“大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人间,你把我裹成一个球做甚”
此刻,我从头到脚裹得那叫一个严实,毛绒绒的大帽子,又厚又重的大棉袄,围巾口罩遮着我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再外加一双雪地靴,感觉自己根本不用走路,随便滚两下就好了。
始作俑者余光扫来,隐隐笑道:“你不是怕冷么”
我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你是怕山上的小和尚被我美色所倾倒吧”
“除了我,谁能看到你”
“......”
果然是万恶的恶趣味!
我傲娇得扭头要走,却突然瞥见不远处,一片冰湖上若隐若现的小黑点。
“孤舟蓑笠翁!”
我指着黑点很是兴奋。
叶定稀定睛看了又看,好一会儿才下巴轻点,“过去看看。”
穿越冰湖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
我的靴子笨重,全身更是束手束脚,怎么也放不开步子,几次以狗啃屎的姿势摔下去,还能顺带着骨碌碌滚个两圈。
“呸呸!”
我吐着满嘴的雪碴子,一把拽开围巾口罩,塞进叶定稀怀里。
“给你,给你,都给你!”
我又连扔了两件衣服过去,只留下一件白色高领羊毛衫,顿时才感觉身子清爽了。
“不冷”叶定稀抱着满怀的御寒装备问道。
我咬咬止不住哐哐打颤的牙齿,一脸坚毅:“不冷!”
温度算什么,风度最重要!
我可是要上山去看高颜值小和尚的,连滚带爬像什么样子!
“那好。”
叶定稀也不多言,整理好怀中衣物,顺便还把那条大红色的羊绒围巾围在脖子上。
别说,这男人衬得起这颜色,十分好看!
“走吧!”他眼神指了指蓑笠翁的方向。
我点点头,小眼神很是留恋得看了一眼那条围巾,然后扭头就走。
等我们走到蓑
笠翁旁边,才发现那是一个满脸皱纹,留着灰白胡须的老和尚。
冰天雪地,和尚只穿一件单薄衲衣,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闭目垂钓。
“他在钓鱼。”
我指了指冰面上被凿开的一个小窟窿。
约是四个拳头大小,也不知用什么凿穿的,形状极不规整,一根浅黄细长竹竿绑着鱼线,悬在冰窟窿上面。
叶定稀不说话,静静看了一会儿,似乎没有想要打扰和尚的意思。
“你看他是箩筐里,一条鱼也没有,这叫什么你知道吗”
我故意卖起关子来。
叶定稀也不说话,眼神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眯了眯眼,摇头晃脑道:“他是在参悟佛理,佛家有云: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这钓鱼看起来是在钓鱼,但其实并不是钓鱼,而是一种很高深的修行!”
话音未落,蓑笠翁突然转过脸来看着我。
“这位施主,贫僧是在钓鱼。”
啊嘞!!!
我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上前两步,在他面前晃了晃脑袋。
“这位大师,您能看到我!”
“施主方才从冰湖另一边走来,共计滑倒十一次,扑倒三次,翻滚三九二十七圈。”
嘶!
一口寒气倒灌进我肚子里,瞬间百会清明。
“大师啊,您钓鱼也太不专心了吧!难怪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呵呵。”
老和尚拂须大笑三声,道:“鱼不上钩,是鱼的意愿,贫僧钓鱼,是贫僧的意愿,二者并无关联,不成冲突。”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