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三与陈士坤谈话的声音不大,可对于本就关注两人对话的全场而言,这不大的声音不吝于一枚裹着真气的重拳砸在餐桌上。
这顿由陈家做东的午宴,说成是无利不起早,当然显得过于庸俗与世故,可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俗语。
陈家本就想在财富原有的基础上,为自家增添一份厚重的政治筹码,拉拢郑相文是为此,如今邀请任三入驻亦是为此。
虽然没人提起昨晚在野兽俱乐部的事情,可有些事,必然是心照不宣的。
对于陈家爷孙俩这种聪明人来讲,不提不代表会忘记。就好比邀请任三任医的举动,也只不过是赤裸裸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家需要更进一步,所以需要借势,所借的,也必然是任三的势。这是一种交易,也是一种试探。
任三在心里迅速的思量着此间利弊,眼神瞄向郑相文。
他知道郑相文一贯的立场是不希望门下弟子参与其中漩涡,可自己不仅是带艺从师,在某种程度上讲,自己还是带着立场从师。
任三想看看郑相文的意思。可放眼望去,任三失望了。
郑相文一副泰然膜样,眼睛盯着餐桌,举止不乱分毫,外物不扰一丝。每次落筷必然夹中一块极钟爱的食物,食物落口,也必然细细的咀嚼二十次才肯咽下。
他的态度,就像是同意陈彪炳的提议,邀请任三赴宴一样没有态度;反之,对于任三的答复,也必然是他自己思索而来的答复。
与郑相文不偏不倚的态度不同,陈彪炳看向任三的眼神就有些赤裸裸的意味。
因为陈彪炳从不讳言自己对任三的喜爱,这种时候也就不会再去委婉的暗示。
因为不掺杂锦上添花的的意味,任三也不会排斥。
看着这许多期待的眼神,任三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这想法,或者说野心,让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因为他本以为这种野心,在与萧齐建立了默契之后就不会再有,甚至在吞下暗组花费巨大代价为他弄来的丹药之后也不应该再有。
可念头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生根发芽了。
他想得到更多。多到暗组没办法主动给他。这一切当然不能靠怜悯与施舍,而是要靠他的主动争取。
任三思索着,时间只不过停留了片刻,陈士坤刚刚绽放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任三开口说话了。
“师兄,陈家在上州之所以获得这么大的成就与地位,靠的是什么呢”
任三在反问,问的是陈士坤,可任谁都知道,这问题的重量更应该由陈彪炳来回答。
陈士坤的眼中闪现一抹错愕,他没想到任三在被自己逼到墙角之后居然会选择重新开始一盘游戏。
他看了自己爷爷一眼,得到陈彪炳的首肯之后,陈士坤沉吟道:“如果是假话的话,这一切当然归功于我爷爷一辈子的奋斗,以及我太爷爷积攒下来的资本,甚至与我父亲的兢兢业业都是分不开的。”
任三想起了昨晚冯远征说的那番话,那么显然,对于先辈的大肆夸赞,只不过是一种漂亮的假话而已。
陈士坤说完前半段,在这后半段中充分的展现了他的诚实或者说对任三的诚意:“如果说真话,陈家以医术闻世,以医药称世,这才是陈家立足上州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