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昆仑开始吃他的断头饭,他吃的很缓慢,很用心,毕竟这是人世间最后一顿饭,他饭量不错,但只点了二十串,是不想死的太难看,据说死刑的时候会失禁,英雄一世,临了出糗是他不能容忍的。
有两名看守陪着他吃饭,临刑前的犯人容易情绪崩溃,看守不停和他说话,疏导他的情绪,转移他的注意力,刘昆仑并没有情绪反常,他还招呼两人一起吃,喝两杯。
“我们吃过了。”俩看守摆手拒绝,断头饭晦气,他们才不会碰。
“待会是什么待遇”刘昆仑问,他还不知道这边死刑的执行方式,按照地域有所区别,有的地方是枪决,有的地方是注射。
看守告诉他,是注射,无痛苦,就跟睡着了一样,睡梦中就走了,很安详。
刘昆仑笑了:“留个全尸是不错,可这不够爷们,我能申请换枪决么,我得面对着枪口,在我头上开一个大洞,那才是男人的死法,可惜咱国家废除斩首了,不然我就选斩首,找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鬼头刀雪亮,抡圆了看下去,那叫一个痛快。”
俩看守就都附和,说也见过执行前的犯人,没一个像你这么淡定的,有种,是条汉子。
刘昆仑吃完了饭,饭菜收走,留给他一段时间洗漱,他上了个厕所,排泄干净,洗了脸,看守留了个电动剃须刀给他刮胡子,头发有些乱,用手沾了水往后梳出一个潦草的大背头,看起来应该精神多了。
执行的时间即将来临,首先是看守进来给他上了脚镣,四十斤重的脚镣非常沉重厚实,走起路来稀里哗啦,有些革命者英勇就义的意思了,手铐当然也要戴上,然后押出来验明正身,法院和检察院的人都在场。
刘昆仑在执行书上签了字,问一声我家属呢,被告知家属拒绝出席,只有律师来送他最后一程。
谢天机今天穿一身黑西装,领带也是纯黑的,他很抱歉的对委托人说对不起,官司打输了,一路走好吧。
刘昆仑将遗书递给他,托他转交给自己的家人,谢天机小心翼翼的放进西装内袋。
执行场地并不是看守所,而是在一辆专业的死刑车里执行,刘昆仑终于看到了外面的太阳,原来此时只是黎明时分,院子里停了十几辆警车,公检法俱全,还有特警的装甲车和救护车。
死刑犯上了车,四个高大的法警负责押送他,法警们都戴着墨镜和口罩,这副打扮让人心里很不舒坦。
“对不住了各位,给你们添晦气了。”刘昆仑说。
法警们都没搭理他。
刘昆仑在竭尽所能的呈现英雄气概,他悍不畏死,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公认的事实,没有人像他那样多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但是当死亡从突发事件变成漫长的等待,性质就不一样了,没有人明白这是何等的煎熬和折磨。
车队出发了,路上刘昆仑还想唱两嗓子,但是想到母亲,突然就没了兴致。
执行地在郊外一个空无人烟的地方,现在已经是春天,草木焕发了生机,隐约能听到鸟叫声,刘昆仑说不说应该秋后处决么, 怎么春天杀人,你们不讲究啊。
没人接他话茬,有人帮他将裤腿扎紧,刘昆仑懂行,知道这是防止死刑犯大小便失禁弄得到处都是的举措。
犯人被转移到一辆房车里,车厢经过特殊的装潢,核心设备是一张床,刘昆仑按照要求躺上去,法警解开他的手铐脚镣,这一瞬间刘昆仑闪过暴起伤人的念头,但是旋即就打消了,没意义,除了给自己惹来一身弹孔之外得不到任何。
他躺在死刑床上,手脚被牢牢固定死,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来给他量了血压和脉搏,血压160-110,脉搏每分钟120次,他高度紧张。
医生点点头,表示这个数据正常,可以执行。
刘昆仑的胳膊上插了个细小的针,用于静脉推入毒液。
“闭上眼睛,深呼吸。”医生说。
刘昆仑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但此刻他已经没心思考虑太多,留在人世间的时间只有几秒钟了,他现在才开始留恋,还有很多人没道别,还有很多事没去做,自己怎么就死了呢!
“放松,很快就结束。”医生又说道。
和执行车并排停着的房车里,也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