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家灯火通明,进门的地方有个影壁墙,用马赛克装饰出蓝天碧水飞龙出水的画面,本来是想彰显崔家的权势,但是乡下工匠手艺太差,龙整的好像拉长的哥斯拉,绕过影壁墙,就是宽敞的院子,小楼门前,崔家老大披着大衣威严的站着,声若洪钟:“你来了!”
崔家的女眷们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被崔海虎赶回了厨房,男人家办事,妇道人家回避就好,别瞎掺合,但崔大嫂是例外,她现在是主内的女主人,又是当过妇女主任的场面人,这种场合可以出面。
刘昆仑所处的位置是院子正中央,也就是刘金山被殴打致死的地方,他心情平静如水,朗声回答:“大哥,我来了。”
这种称呼是有讲究的,刘金山和崔海龙的父亲崔金柱是一个辈分的,所以喊大哥没错,但崔家人显然不想这么论,崔海龙说:“爷们,按说咱们是一个辈的,可是你爹已经改回姓刘,那就得重新再叙了,我比你爹年纪还长点,你喊一声大爷不亏。”
刘昆仑果然是个识趣的,当即改口:“大爷,大娘,二叔,四叔,我来了。”
崔海龙松了一口气,刘家这小子真他妈孬种,他做了个有请的手势:“进来吧。”
刘昆仑是坐轮椅的,爬不上老崔家的台阶,老四和崔明河里将他连同轮椅一起搬上来,进了堂屋,正堂上摆着老太爷的灵位和遗像,崔金柱是老刘家上房那天活活气死的,这个仇老崔家可没忘。
“给你崔爷爷磕三个头吧。”崔海龙说。
刘昆仑说:“我腿脚不大方便,没法磕头。”
崔海强上前一把将刘昆仑从轮椅上掀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刘昆仑狼狈无比,他腰部以下没有知觉,全靠上身拖动两条腿,慢慢的转过身来,趴在地上给崔家老太爷灵位磕了三个头,崔家老少爷们抱着膀子冷眼旁观,今天这个事儿透着蹊跷,但是一个瘫子能干啥呢,老四刚才这一手就是故意激怒他,看看刘昆仑到底几个意思,如此折辱都不发火,说明这小子是真怂了,可是怂了还敢登门拜访,这个道理怎么说都不对头啊。
崔海龙点了一支烟,看着刘昆仑艰难的往轮椅上爬,给自己找了一个解释,这小子以前是个狠人,现在瘫了,知道认怂了,但胆气还在,所以敢于登自家门求饶,这也算是个好事,传出去以后更没人和自己叫板了。
“怎么弄的,这么没礼貌,把我大侄子扶起来,到屋里喝两杯。”崔海龙一摆手,老四和崔明一左一右,将刘昆仑拎起来放在轮椅上,推进了喝酒的厢房。
两盒泸州老窖摆在桌上,这是刘昆仑带来的礼物,崔海龙说:“来就来,还拿东西,太见外了。”
“应该的。”刘昆仑说,虽然是请他喝酒,但没人在他面前摆杯盘碗筷,崔海龙示意下,崔明才拿了一个玻璃杯过来。
“大侄子,这些年来,咱两家斗的不轻,也该有个了结了,你喝了这杯酒,咋说的来着,杯酒泯恩仇。”崔海龙一摆手,崔明又给刘昆仑面前的杯子倒满了白酒。
崔海强衣服里藏着砍刀,就站在刘昆仑身后,这小子只要不老实,一刀就砍下去。
崔海虎已经丝毫不担心,他给副所长发短信,说刘昆仑是来送礼和解的,已经没事了。
刘昆仑看了看桌上,有五套餐具,但是看门口停着的车,老三没来,那说明第五个人要么是大嫂,但大嫂不抽烟,每个人面前都有烟蒂,说明这第五个人也许是在看守所里服刑的崔亮。
“大爷,二叔,四叔,还有大哥。”刘昆仑端起了杯子,“大爷说的好,杯酒泯恩仇,这杯酒过后,咱两家的仇烟消云散,我再也不会提起。”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崔家人都冷冷看着他,接下来就该滚蛋了吧,难不成还真有脸和杀父仇人们坐在一个桌上吃饭不成。
刘昆仑亮出杯底,说道:“我是刘金山的儿子,我爹是被你们活活打死的,按说我不该对你们这么客气,但是今天不一样,你们都是要死的人了,对死人客气点也没啥不对的,诸位,都干了杯中酒吧,喝了好上路。”
崔海龙勃然色变,这小子果然是来寻仇的,他一拍桌子站起来:“给我把这小子从轮椅上叉下来,揍一顿扔出去,大过年的来找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