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野洼水库呆了四天四夜,一直到险情警报解除后才下山,刚一走进乡政府大院,三三两两站在院子里的人都开怀大笑起来,有人还指指点点。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大家,再看看自己忽然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在笑我穿一身既不合时宜又不合身的衣服,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我,而像一个马戏团的小丑。我呆在指挥部里没有衣服替换,就穿村妇联主任的,可是女主任是个胖子,这对于瘦弱的我来说,衣服穿在身上就有些夸张地宽大、蓬松,走起路来一浪一浪的,顾不了那么多。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淋漓尽致地洗个澡痛痛快快的睡上美美的一觉,我对办公室的人说,无论是谁找就说我不在。
好瞌睡还没有睡上两个小时,快到吃饭的时候,柏子塔镇一名副镇长带着九龙山村的几个村干部来到了乡里,他们说,只能找我,别的人就不要找了,办公室主任狄长生问了情况,也没有办法,只好说,乡长已经有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你们就在乡里玩一玩,等她休息一下,我就去喊醒好。
其实,我并没有睡,我正准备躺下来就接到了三姐狄苋从城里打来的电话,三姐在电话里说,“我们镇里村里的人今天要来找你,就是为了我的事,我告诉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的事我自己作主,就是生他十个八个的,我也要生一个儿子才罢休!”然后哐的一声压了电话。我有些麻木起来,怎么也想不通已经有三个女儿的三姐为什么还要生,生那么多靠什么来养活就凭那几个卖菜的钱拉扯大外甥女,已经是气尽力微了,可她还要生!
其实,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狄长生只得硬着头皮敲开的我的房门,一脸的无奈又无辜地说,“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叫醒你的。”
“是柏子塔镇的客人吧让他稍等一会儿,我梳完头就下来。”
“他们说你三姐跑了,可能是回了娘家。”
“是吗”我拿着梳子的手停滞在空中。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三姐哪儿不跑偏偏跑到娘家。
见面后,我并没有正式与他们谈三姐的事,因为觉得心里没有多大的把握,姊弟几个中数老三最野,胆量过人,小时候连大姐都让她三分,姐弟中要是有人受到不了不公平待遇或是受了欺压,她必定要打抱不平,她出嫁的前一年,村长的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这对于其他的女孩子来说应该是一件光荣事,受村长儿子追求的姑娘一定让众人羡慕,可她不是这样认为,她说,你敢欺负我,反过身就是一巴掌,狠狠地说,你摸我的屁股,我打你的脸,咱们两清,扯平了。她的婚姻也是有戏剧性,那一年,大概是快要过年了,一个菜贩子到乡下来收购白花菜、干豇豆、水竹笋等干菜时,收到了我娘家,菜贩子说,山妹子,你反正呆在家里没有事做,就帮我带带路。三姐说,我不会。菜贩子说,那就一路上帮我打打狗。三姐说,也不会。菜贩子说,那就帮我做生意吧。三姐说,多少钱一天菜贩子说,就二十吧,要是给多了,你会说我心怀鬼胎。三姐就这样跟菜贩子一道走村串户收干菜,到了腊月二十九,她将钱甩在桌子上,对父亲说,我要跟那菜贩子走了!就是这样的一个三姐,我这个当乡长的妹妹恐怕也说服不了她。这不,电话早就打过来了。
我吩咐食堂按常规标准多加了两道菜,在办公室里我没有跟客人谈正事,虽然那位副镇长和村书记很想说,但是我都绕过去,到了吃饭的时候,老米酒过三巡,我说,你们先回去,明天,我将三姐送给你们就行,都是在行政界混的人,废话就不用多说了。
晚饭后,我去镇小学校栾华哪儿看了看儿子,就叫司机小柰将车开到地榆村娘家。
三姐果然在稻场上乘凉呢,见了我的第一句话就说,“我知道你会来”。
“你既然晓得我要来,你跑到这里来干啥”
“我的事不用你管。”
姐妹俩站在稻场上激烈地吵了起来,闻声而来的老两口,颤颤瑟瑟,不知道说什么好,左看看,右瞧瞧的母亲用低低干燥的口音说,“要吵也得到屋里来,别让外人笑话,还没大没小的,以为是三岁的小儿哇。”有几个围观的亲戚就都借口走开了,说明天还有事呢,或者说三姑子四姑子明天到我家来。然后悄悄地走开了,仿佛给我们俩开辟一个战场,留下一